初戀大都是無疾而終。
沈詣修硬著頭皮點藺以澤,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隻是抬眸靜靜看了沈詣修一眼,便溫柔一笑,點頭同意了。
“好。”
柳長老十分欣喜,說道:“既然都無異議,那以澤你便隨大師兄去合.歡宗吧。在哪裡修煉不是修煉,更何況合.歡宗是大宗大派,資源靈石比上元宗豐富,去合.歡宗修行也是你的福緣。”
藺以澤雖然樣貌好看,但是他的修為在眾弟子中算不得拔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內門弟子而已。柳長老十分慶幸,慶幸沈詣修選他而沒選越城。
“既然如此,那修兒你便早些回去收拾一番吧,待會兒溫婉長老便會親自來你府邸迎娶你。”柳長老想了想,對抬頭看向藺以澤道:“以澤,你先留下,我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一番。”
離開議事大殿後,沈詣修是被幾名弟子護送回去的。
此時已是日落西山之時,天空將暗未暗,遠遠地,沈詣修便看見自己的屋子處處張燈結彩,一片紅火。長老們生怕他跑路,在把他叫去議事大殿的時候就已經差人布置這些。
他的府邸周圍,有許多上元宗弟子把守,可以看出來,長老們真的很怕他逃走。
門口站著的那兩名穿著紅衣的上元宗弟子,看見沈詣修回來,便將手中托舉著的喜服給他。
“大師兄,這衣服你換上。”
沈詣修黑著臉接過。
進屋後他先把藏在櫃子裡的五千張符紙拿出來,又找來兩套換洗的衣物,東西不多,很快沈詣修便收拾好了包袱。
等他換好一身大紅喜袍時,合.歡宗的迎親隊伍已經等在了他的門口,紅色大轎像是個放大版的骨灰盒——轎夫不是人,是四隻長著翅膀的敦實靈獸,似乎等得有些困頓了,正在那打嗬欠。
溫婉長老不在,沈詣修畢竟隻是個妾侍,沒必要走那麼多繁瑣流程,隻需要將他抬進合歡宗便可。
沈詣修捏緊手裡的包袱,硬著頭皮上了轎。
剛進去,沈詣修就發現,陪嫁的藺以澤早已坐在轎上等他。
沈詣修目光閃爍,訥訥道:“那個……藺師弟不要生氣,陪嫁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藺以澤垂眸不語,隻是將懷中抱著的兩隻團子還給沈詣修,然後便閉上了眼睛開始調理生息。
很顯然,他不想聽沈詣修廢話。
小麒麟似乎是被藺以澤訓誡過了,躺在沈詣修的懷裡並沒有咬他,雖然沈詣修能感覺到它心情依舊有些不爽,但好歹算是安分了。
沈詣修抱著兩隻萌團子,不敢看藺以澤,於是目光落在了兩人顏色相似的衣裳上。乍一看上去,兩人倒像是穿了同色係情侶裝。
“藺師弟,我倆都穿的紅色,看起來好像是在一起嫁人啊哈哈哈哈。”沈詣修發出了做作的笑聲,試圖打破尷尬。
藺以澤羽睫微微顫動,然後輕抬眼瞼看向沈詣修,淡淡道:“大師兄,你知道為何娶親總是在黃昏時分麼?”
打破尷尬氛圍成功了。
沈詣修立即端坐起來,好奇地看向藺以澤:“為什麼?”
藺以澤道:“是為了方便入洞房。”
沈詣修僵住,他伸手掀起轎簾,看了外麵一眼——天色已然很黑了,估計到了合.歡宗等待他的便是入洞房爆體而亡。
收回手,沈詣修靠近了藺以澤幾分,十分嚴肅地盯著藺以澤的雙眸,說道:“藺師弟,平心而論,大師兄這些日子待你如何?”
藺以澤避開他的目光,淡聲道:“挺不錯。”
話落,便見沈詣修重重地握著了自己的手。
“所以藺師弟,你帶我逃婚吧!好不好?師兄不能和溫婉洞房,會鬨出人命的。”
黑發青年期翼的望著自己,眼底帶著十二萬分的懇求。
藺以澤抽回自己的手,涼涼道:“不好。”
沈詣修繼續說:“藺師弟,隻要你肯幫我,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
藺以澤:“不用。”
“那你想要什麼?隻要我有,都能給你。”沈詣修崩潰地看著他,一臉絕望。
藺以澤想了想,唇角彎起一個弧度,他緩緩開口道:“我什麼都不缺。”
沈詣修快哭了。
要不要這麼無欲無求啊摔!
在沈詣修“你好無情”的目光控訴中,藺以澤閉上了眼睛繼續閉目養神,一想到黑發青年的反應他就感覺心情格外的愉悅。
靈獸行動十分迅捷快速,似乎時間並沒有過多久,便已經跋涉了千萬裡之遠。
合.歡宗位於元靈大陸的東南方向,宗門修築在厄南峽口,修真大宗門裡唯一一個地理位置偏僻的宗門。
厄南峽口再往前深入,便是異常凶險的十萬大山,裡麵是妖族和強大靈獸的地盤。
沈詣修抵達合.歡宗的時候,已經是戌時。
沒有人來迎接沈詣修,他是被悄悄抬進溫婉長老後院的。
沈詣修下轎的時候,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壯漢正堵在轎子前,想要看看溫婉新納的妾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當看見下來的是兩個人時,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驚訝,隨即便滿臉鄙夷:
“不是說隻有一人嗎?!怎麼來了倆……”
“就這身板,就算是兩個,也滿足不了我們婉婉。”
“你看旁邊那狐媚子似的家夥,比春樓那些姬子模樣都還要豔麗幾分。”
“長得也不怎麼樣嘛,娘們兮兮的,還沒哥哥們俊俏。”
……
有藺以澤朱玉在旁,熠熠閃光,沈詣修頓時變得沒那麼紮眼,溫婉的後院們更是直接把靶頭對準了藺以澤,酸溜溜的語氣,用詞極儘詆毀和侮辱。
七十幾個鴨子嘎嘎嘎地叫,你一言我一語,吵得沈詣修煩躁不已。
這群傻.逼知道他們在辱罵的人是誰麼?
是修仙文的主角,是未來的仙域之主,是你們這群沙雕飛升之後的上位麵的神!
“你們不要說了!”沈詣修打斷他們的議論,說:“你們認錯人了,他隻是我的陪嫁,我才是溫婉長老新納的妾。”
他說著,不動聲色地站到藺以澤的身前,試圖擋住他們看藺以澤臉時惡意的視線,然而他忘記自己個子比藺以澤矮了大半個頭,根本就擋不住藺以澤。
那些壯漢聽見沈詣修的話,先是愣了愣,然後便哄然大笑起來,“他是陪嫁?你是陪嫁還差不多吧?!”
看著這群笑得前俯後仰的男人,沈詣修生氣了。
“什麼叫我是陪嫁還差不多?!”
那笑得最大聲的壯漢說:“什麼叫你是陪嫁還差不多?你說呢?你心裡沒點筆數嗎?哈哈哈!!!”
正在這時,有下人進來,恭敬地喊道:“新夫郎到了麼?溫婉長老為您準備了院子,請隨奴前去休息。”
“有勞了。”沈詣修黑著臉不欲與他們多說,拉著藺以澤便走。
等到了為沈詣修準備的院子之後,那下人說道:“溫婉長老還在向宗門回稟宗門事務,夜還長,夫郎你暫時休息片刻,屋內熱茶點心已備妥當。”
說完,下人便告退下去。
沈詣修帶著藺以澤進屋後,一邊罵罵咧咧地轉身將門關上,一邊說:“藺師弟,你不要在意他們的話,那群癩蛤.□□就是嫉妒你頂好的樣貌。”
藺以澤站在原地,出神地看了會兒自己的手,然後唇角微彎,輕輕“嗯”了一聲。
沈詣修沒管藺以澤什麼反應,他站在門口糾結。過了許久,他還是覺得委屈,於是扭頭問藺以澤:“藺師弟,我長得不好麼?”
憑什麼他就該是陪嫁。
藺以澤定睛看沈詣修,認真道:“很好。”
藺以澤生的極美,眼睛尤其好看,當他注視一個人的時候,深沉漆黑的眸子裡宛如藏了整片深邃的宇宙,就連眼下那顆的朱紅色淚痣也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沈詣修頓時感到深深地鬱結了。
“算了,和你比起來,我確實就該是個陪嫁。”
藺以澤忍不住微微彎了彎眼睛,他走到桌前,為二人斟了兩杯茶水。
“大師兄,喝茶。”
“我不渴。”趕走腦子裡因為攀比後產生的挫敗感,沈詣修開始考慮自己目前的處境。再過一會兒他就要被溫婉長老強上了,腦子裡不停地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發現了,這院子附近把守的弟子眾多,他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根本就逃不出去。沈詣修不想這麼快就死,一想到溫婉待會要對自己這樣那樣,他便焦灼得不行,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來回打轉。
藺以澤坐在屋裡喝茶。
等休息夠了,他才看向轉圈圈轉累了,蹲在牆角歎氣的頹喪青年,淡笑著問道:“大師兄,跑路麼?”
沈詣修扭頭,像是聽錯了一般看向他,訥訥道:“藺師弟,你說什麼?”
藺以澤彎彎眼睛,“我說,要跟我一起走麼?”
沈詣修:“走!”
沈詣修一掃頹喪之氣,重新活了過來。他將放在桌上的包袱拿起來,背在肩膀上,來到藺以澤麵前,眼睛亮亮的看著藺以澤。
“藺師弟,我們快些走。”
趁著溫婉還沒有回來,他們早走為妙。
然而天總是不遂人意,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吵鬨聲,很快,房門便被人大力推開。
“聽說溫婉帶了新的美人回來,我既然身為長姐,理應來看看新夫郎才對。”
門外,站著一個長相清純卻生了一嘴齙牙的女人,在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身穿青衫的女弟子
那齙牙女先是看見沈詣修,不禁點了點頭,“弟弟總算是摸準了一次做姐姐的口味。”然而下一秒,齙牙女便被坐在桌前的藺以澤吸引了目光,不禁眼睛一亮,喃喃道:“尤物。”
藺以澤聞聲抬頭,看了眼二人修為。
元嬰巔峰、金丹初期。
不足為懼。
“真漂亮。”齙牙女的目光十分直接赤.裸,像是恨不得將人當場剝了衣服就地正法。
沈詣修一個旁人都看不下去了,藺以澤卻依舊平靜地低垂著眸子喝茶,像是沒感覺一般。
沈詣修不禁心中佩服:夠淡定,不愧是見證過以自己為主角的NP愛情武打戲的男人。
齙牙女緩步上前,伸手撫過藺以澤的肩膀,頗具誘惑意味地說道:“卿卿,今夜溫婉無空,我便替他好好疼愛你可好。”
見這齙牙女的舉動,沈詣修忍不住心中感歎。
姐妹,你怕是沒死過。
沈詣修盯著齙牙女作死,本以為藺以澤會當場扭斷這女人的手,沒想到他第一反應卻是抬眼看向了自己。
沈詣修納悶:“怎麼還不動手?”
藺以澤本就想到了沈詣修那違背人倫的怪癖,再聽他這迫不及待的語氣,臉色更是黑成了鍋底。
“你很期待?”
沈詣修聞言,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其實也不是很期待,一點點吧。”
畢竟生在法治社會,對於這種強者為尊,動輒殺人越寶、斷手斷腳的新世界,與其說期待,倒是不安和緊張更多一些。
但是他終歸是要適應這個恃強淩弱的世界才行。
就從看人斷手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