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緒太激動了,說的話壓根沒經過深思熟慮,隻是單純地想發泄。
“痛苦?”蕭箋冷冷盯著張牧:“當初說要結婚的是你,你說你認真考慮過,不是一時興起,還說你絕不會後悔。”
“我知道,”張牧捂著臉,肩膀微微聳動,有些崩潰:“我也不想的,可我沒辦法。我是真的愛你,想跟你結婚,我也很難過,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他嗓音帶著啜泣,那麼的絕望悲痛,身影更顯瘦削單薄。
蕭箋忍不住想抱抱他,給他點溫暖,他不想惹張牧這麼難過的。
可張牧卻突然避開了他的擁抱,神情帶著戒備。
蕭箋的手落在半空,臉色頃刻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我一直在想解決辦法,控製嘉佑,安撫我爸媽,接著來找你。”蕭箋冷道:“可你呢?你想的隻有分開,對你來說,我們的婚姻跟感情都這麼廉價嗎?讓你說放棄就放棄?張牧,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張牧沉默,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臉色更顯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我知道了。”蕭箋頷首,沒再多說什麼,他疲憊地揉揉眉心,也有些快熬到極限:“很晚了,隔壁有空房,你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張牧抓著牆壁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終還是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房間。
他也快崩潰了。
……
客房打掃得很乾淨,被褥也很清新。
張牧累極了,手腳像灌了鉛,趴到床上就再沒動彈過。
可躺著也毫無睡意,他大腦極其清醒,醉酒的後遺症還在發作,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痛,痛苦極了,偏又沒辦法擺脫折磨。
一閉上眼,他就不受控製地想起跟蕭箋度過的美好往事,蕭箋的縱容,蕭箋的溫柔,蕭箋的笑容,越是想,就越是難受煎熬。
他甚至想,自己要是永遠不知道真相該多好,他寧願活在夢裡,也不想醒來麵對這麼殘酷可怕的真相。
不知道躺了多久,可能是三個小時,也可能是五個小時,張牧突然坐起身,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他太痛苦了,痛苦到已經無法忍受。
他走到了蕭箋門邊。
蕭箋沒有鎖門,張牧伸手推開門,房內漆黑,隻有窗外朦朧的月光照著。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試著掀開薄被躺進去,怕驚醒蕭箋,他躺得很靠外麵,也不敢亂動,連呼吸都放輕了。直到確定蕭箋沒醒,才又慢慢地往裡挪,一寸一寸地,總算挪到了蕭箋身旁。
再度感受到蕭箋的溫度,張牧那顆焦躁混亂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他想起昨晚自己還被蕭箋抱在懷裡,倆人有說有笑,就覺得鼻子一陣酸楚。
張牧邊想邊偷偷地看蕭箋,誰知抬起頭,對上的卻是雙極其清明的眼眸。
他頓時心虛緊張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你……你沒睡著啊?”
蕭箋道:“你不也沒睡?”
他邊說邊動作自然地攬住蕭箋,就像他們之前那樣,將他溫柔地攬進了懷裡。
張牧刹那不知怎的,眼眶就濕了,視線也朦朦朧朧的。他抽了抽鼻子,低聲說:“我難受,睡不著。”
蕭箋伸手,指尖碰到了張牧眼角的淚水,他頓了頓,心倏然跟著軟了下來,帶著笑意說:“怎麼哭了?現在這麼愛哭啊。”
“就是想哭,我也不知道,我之前不這樣的,隻有在你麵前才這樣。”張牧說著也抱住蕭箋,頭貼著他胸口,有些委屈:“你對我好凶,都沒笑過。”
蕭箋也無奈:“我哪還笑得出來,你嚇到我了,你差點就被那人帶走了,我都不敢去想。”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張牧說完又道:“我今晚太衝動了,說了很多不理智的話,你彆生我的氣。我其實沒怪你,而且我覺得,就算知道了你跟蕭嘉佑的關係,我也還是會愛上你的。”
“嗯。”蕭箋輕撫著張牧的背,也道:“我不該對你那麼粗暴,也不該罵你,我隻是太擔心了。”
“我知道的。”張牧用力抱緊了蕭箋,像要通過這種方式汲取勇氣。
如果可以,他多想讓時間就此停止。
倆人都沒有再說話,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室內一片寂靜。
許久,張牧才啞聲道:“蕭哥,我們分手吧。”
蕭箋問:“你想好了?”
“嗯。”
蕭箋微歎了口氣,隻道了聲:“好。”
張牧刹那隻覺得自己被絕望淹沒,他強忍哽咽道:“蕭哥,我愛你。”
蕭箋沉默良久,緊抱住張牧低沉說道:“我也愛你。”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張牧醒的時候蕭箋已經起床了。
他伸手摸了下,床上溫度都沒了,想起昨晚分手的事,不禁滿臉惆悵茫然。
打起精神起床洗漱,張牧不好意思地下樓問他的衣物在哪。
阿姨把洗淨熨好的衣服送過來,道蕭先生說,讓他用過早飯再走。
都分手了還記掛這些乾嘛,張牧小聲嘀咕,心裡還是暖烘烘的,換好了衣服就下樓吃早飯。
阿姨說,早飯蕭先生特意交待過,都是按他的口味做的,張牧頓時吃得心裡百味雜陳。
沒忍住問阿姨:“你知道蕭箋去哪了嗎?”
“不知道,蕭先生沒說。”阿姨道。
張牧有些失望:“哦。”
臨走前,他對著手上的戒指摸了又摸,才滿臉不舍地將其小心取下,鄭重放在蕭箋臥室的床頭。
……
霄滕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科技型企業,擁有的各項產業很多,主要核心是雲計算跟操作係統的研發,兼軟件開發,旗下的第三方支付app跟社交及網購app也牢牢掌握著國民的經濟跟生活。
除此外,霄滕還投資遊戲開發及動漫影視的製作。
由霄滕出品的動漫跟遊戲也風靡國內外,受眾範圍極廣。
霄滕擁有國內最強的研發團隊是業內公認的,其開發部,工程部,隨便拎個程序員出來都是技術大佬。
據說還有曾攻擊過霄滕數據庫的黑客,因技不如人進了霄滕工作。
霄滕集團大廈高三十五層,越往上級彆越高,頂上幾層是高管老總的辦公區域。
張牧所在的美術部位於十二樓,他剛進公司,前期主要還是熟悉環境跟業務。
午休時間,張牧到茶水間接了杯水,剛好碰到陳青銳,便跟他打了聲招呼。
陳青銳斜著眼睛看張牧,不屑地哼了聲,理都沒理就走了,那眼神滿是輕蔑。
張牧摸摸鼻子,有點尷尬。
孟鶴後腳進來,將那幕看得清清楚楚,低聲對張牧道:“你彆理他,他就仗著舅舅是高層,誰都瞧不起,平時總耀武揚威的,指使彆人給他乾這乾那,我們部門沒幾個人看得慣他。”
上班以來,孟鶴是跟張牧關係最好的。
張牧挺無辜的:“我記得我沒得罪過他啊。”
“哪沒得罪,你忘了?”孟鶴提醒道:“你剛進公司的時候,經理讓你畫了張角色原畫,那角色陳青銳也畫過,結果你的被采用了。不過也挺揚眉吐氣的,總之看他不爽我心情就好了。”
張牧這才想起那事,心想原來如此,他還納悶哪得罪了陳青銳。
孟鶴說完又提醒道:“不過君子易處小人難防,你剛進公司,還是躲著他點,彆跟他發生衝突。”
張牧點頭,他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陳青銳彆來招惹他,他也不想惹麻煩。
可陳青銳要是找他的茬,他也絕不會慫。
聊完準備回辦公室的時候,孟鶴想起什麼又低聲道:“對了,聽說最近公司要空降位重量級老總,還是從國外回來的,上麵特彆重視,弄得整個公司都特彆緊張,也不知道公司會不會有新變動。”
張牧沒聽說這事,這才知道近來都人人自危的原因。
“會接管我們部門嗎?”他問。
孟鶴搖頭:“那倒不會,既然是大佬,肯定坐鎮技術研發部。”
他說著又有點幸災樂禍:“我總覺得,最近工程部的人頭禿得更嚴重了。”
倆人就這事多聊了幾句,張牧也沒怎麼在意。
下班時,他有事多加了會班,走出公司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人了。
誰知剛出電梯,就看到等在那的蕭嘉佑。
那天過後,他有一周沒見到蕭嘉佑了。
他看起來憔悴了挺多,隻是看張牧那陰陽怪氣的眼神還是一樣欠揍。
張牧深吸口氣,儘可能平靜地問:“你找我有事?”
蕭嘉佑打量著張牧,冷哼道:“你本事夠大,我以前還真小瞧你了,你可比我想的厲害多了,我爸那麼難啃的石頭,都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我該誇你什麼好呢?不知廉恥還是狐狸精?”
他顯然是故意羞辱張牧。
張牧懶得理他,想從旁邊離開。
蕭嘉佑卻又嘲諷地道:“你說,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小爸還是小媽?”
張牧咬牙:“我已經跟蕭箋分手了,你不用陰陽怪氣地諷刺我。你想叫我爸,我還不想認你這兒子,你要真是我兒子,早被我打死了。”“誰想當你兒子了!你還真敢想!”蕭嘉佑滿臉怒意。
張牧講道理道:“我跟蕭箋還沒正式離婚,名義上你的確是我兒子。當然,你能有這種自覺最好,因為我也不想當你爸爸。”
蕭嘉佑簡直快被氣瘋了。
張牧竟然有臉說是他爸?他腦袋有病吧。
他死盯著張牧背影,等他走遠才想起還有事沒做。
蕭嘉佑臉色很難看,經曆過艱難痛苦的爭鬥,才衝張牧背影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林宸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出軌,不該背叛你,希望你能原諒我。”
他雖說得不情不願,張牧還是有些詫異,蕭嘉佑竟然會跟人道歉?
“你沒跟你奶奶說我們分手的事?”張牧問。
蕭嘉佑扭過頭:“是還沒來得及……”
“哦。”張牧不再多問,涼涼道:“不過你還能知道錯了,也真不容易。”
蕭嘉佑轉眼就變了張臉,氣焰囂張道:“你以為我想道歉,我是被逼的,也不知道你給我爸灌了什麼迷魂藥,非讓我跟你道歉。你說你跟了我又跟我爸這事,放古代都夠浸豬籠了吧?”
“浸你丫的!”張牧飛起一腳踹向蕭嘉佑:“趕緊滾,不然揍死你。”
蕭嘉佑躲了下,褲腿還是印了個清晰的腳印:“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張牧氣勢洶洶,蕭嘉佑還真不敢惹,被張牧追著落荒而逃,邊逃還邊放狠話。
張牧追到外麵,目送蕭嘉佑開車跑了,累得氣喘籲籲,心想蕭嘉佑要是他兒子,真得餓兩天揍一頓好好教育教育。
蕭嘉佑前腳剛走,徐清暉後腳就來了。
降下車窗問張牧:“你乾嘛呢?累成這樣?”
“沒事。”張牧緩了緩,看著徐清暉:“你怎麼來了?”
“你說呢?之前說好的請我吃飯,帶你老公見我,這都多少天了,我連你老公影子都沒見到,沒辦法,隻能親自過來找你了。你老公呢?沒來接你下班?我還想看看是什麼神仙樣的人,能被你誇成那樣。”
“……”張牧想起蕭箋曾是徐清暉前男友的事,頓時也心情複雜。
“一言難儘,我請你吃飯,慢慢說吧。”他說著上了徐清暉的車。
張牧讓徐清暉挑飯店,沒想到他來了家咖啡廳。
剛進去就碰到個熟人,瘦瘦高高的,很愛笑,說話也很溫柔,跟徐清暉很熟的樣子。
等找到位置坐下,徐清暉才說:“我上次不跟你說看上個人嗎,就是他,感覺怎麼樣?我眼光還不錯吧?”
張牧對那人印象挺好,點了點頭。
徐清暉又道:“我查過了,他有90%可能是彎的,他對女的明顯沒興趣,也從不亂加微信,特彆自律,我現在正循序漸進地跟他加深接觸,他對我也有那層意思,還邀請我去他家,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張牧被他透出的愛情的酸臭味刺激到了。“我都離婚了,你還跟我秀恩愛,你還有人性嗎?”張牧歎。
徐清暉差點把剛喝的咖啡噴出來,驚訝道:“離婚?什麼情況啊?”
“你彆瞎想,沒鬨矛盾也沒出軌更沒被逼分手,是彆的原因。”他提前給徐清暉打好預防針:“我說之前,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彆太驚訝。”
“你說吧,至於嗎,我大風大浪走過來的,有什麼能嚇到我?”
“哦。”張牧輕描淡寫道:“我前夫你也認識的,就是蕭箋。”
“蕭……”徐清暉念著猛地反應過來,睜大雙眼,震驚得直接站起了身,難以自控道:“你說誰?蕭箋?我沒聽錯吧?是我認識的那個蕭箋?”
“你彆激動。”張牧看了眼被驚動紛紛望過來的客人。
“我能不激動嗎?你跟蕭箋結婚?”徐清暉連喊了幾個“我靠”,才勉強冷靜點坐下來:“那可是蕭箋,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怎麼會跟蕭箋在一起?”
“我像在開玩笑嗎?我哪知道啊,我認識他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蕭嘉佑的爸爸,還是跟蕭箋見家長的時候,才被他媽給認出來。你不知道我都經曆了什麼,那一秒,我尷尬得隻想找洞鑽進去。”
徐清暉喝了口咖啡壓驚,難以平靜。
“你是因為蕭嘉佑的事,才跟他分手的?”
“算是吧。”張牧無奈道:“我總不能真給蕭嘉佑當後爸。”
徐清暉還是滿臉匪夷所思:“蕭箋那種都快立地成佛的人,你是怎麼跟他談戀愛的?還好到那麼快就閃婚,你能接受柏拉圖?”
張牧有些尷尬。
徐清暉笑了下:“你不用難為情,蕭箋隻是我十九任前男友的其中一位,要不是他那些騷操作,我早把他忘了,而且我跟他交往那一個月,彆說接觸,連手都沒牽過,比陌生人還要純潔。”
張牧這才放開了點,不然跟徐清暉談共同的前任,他總覺得很有負擔。
“他說跟你柏拉圖?”
“嗯,他有潔癖,非常嚴重,很討厭肢體接觸,連碰一下都反感。”徐清暉猜測道:“我其實一直懷疑他是那裡不行,才找借口說要柏拉圖,否則正常男人,怎麼可能一點穀欠望都沒有?他要披件袈裟,直接就能立地成佛。”
“你彆說得那麼誇張,蕭箋哪就不正常了?他溫柔體貼,對我也特彆好,不然我能跟他結婚?是你不懂他的好。”張牧忍不住幫著蕭箋說話。
徐清暉滿臉恨鐵不成鋼:“你那是被愛情的荷爾蒙洗腦了,都柏拉圖了能有多好?”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張牧辯解道:“彆的我不知道,但你不能說他不行!”
“他明明超大!超棒!”事關他男人尊嚴,張牧重點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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