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 99 章(2 / 2)

可此時黑色毛衣服帖的套在他身上,右手手腕處一片平整,分明沒有佩戴任何東西。

沈十安穿外套的動作略微頓了頓,然後神色如常地拉上拉鏈:“做完手術醒過來之後就不見了,應該是車禍裡扯斷了繩子。”

明白佛珠對於沈十安的意義,雲飛揚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剛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嘴賤的,會不會說話啊!

沈十安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換好衣服拎起行李包,“走吧。”

雲飛揚趕緊把行李包搶過來,頗有點努力討好戴罪立功的意思:“你是病號哪兒能讓你拎東西啊,給我給我。”視線掃了一圈病房裡的花籃果籃:“這些東西怎麼辦啊?”

沈十安語氣冷淡:“就這麼放著吧,本來也不是送給我的。”顧家是醫院的大股東之一,這些東西都是顧先生來過之後,醫院裡的醫生主任和各級領導們送過來的。

病人給醫生送東西常見,醫生給病人送東西倒是難得。沈十安心想。

雲飛揚立刻不願意了:“都送到你病房了怎麼不是送給你的!這麼多水果補品的,扔在這多可惜啊,嘖你這敗家孩子。”

抱起幾束鮮花,轉身出門去護士站問護士姐姐們要了好幾個大布袋子,然後在果籃和補品間挑挑揀揀足足裝滿了三大口袋,探頭衝門外的兩個保鏢嘻嘻笑:“嘿嘿嘿嘿,拎回家給我們安安補身體的,保鏢大哥幫幫忙唄。”

範國平樂嗬嗬的挺好說話,大手一伸輕輕鬆鬆拎起兩袋,另一位保鏢年輕點,名叫萬鋒,比一八五的雲飛揚還高,棱角分明不苟言笑,盯著他看了片刻才拎起另一袋東西。

雲飛揚悄悄搓了搓胳膊:也不知道那位顧先生從哪兒請的人,看上去是個狼火啊。

一行四人在住院部負責人的送彆下抵達了地下停車場,範國平開車,萬鋒坐在副駕駛,沈十安和雲飛揚上了後座。約莫半個小時後便抵達了沈十安位於H市醫科大學附近的住處。

公寓樓是姥姥姥爺留給沈十安的,所在小區屬於醫科大學的教職工家屬大院,在H市這個略微偏南的城市裡難得享受市政供暖。

沈十安拿出鑰匙剛打開門,一行人立即被迎麵而來的熱氣撲得呼吸一屏。

公寓是兩室一廳一廚兩衛結構,附帶一間儲藏室和一扇陽台,麵積不算太大,但沈十安一個人住著綽綽有餘。

房子收拾得十分整潔,即使大半個月沒住人也看不出絲毫臟亂,隻在家具上落了一層淺淺的灰,稍微打掃一下就乾淨了。

兩位保鏢攔住了沈十安準備邁進門的步伐:“沈先生,安全起見,最好讓我們先檢查一下。”

沈十安抿唇,然後點點頭。站在門口看著兩位保鏢將房子裡每一處角落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直到萬鋒準備打開朝北的儲藏室,這才擰眉冷聲阻止:“等等,那間不能進。”

話音剛落抬腳走了過去,轉動把手主動將門打開——

儲藏室的麵積和次臥差不多,因為朝北背陽,溫度比屋子裡其他地方略低。房屋結構圖上寫的是儲藏室,其實並沒有當成儲藏室來用,房間裡空蕩蕩一覽無餘,隻有靠著牆的木家具上放著一個淡青色的瓷罐,旁邊是一張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前還擺著約莫二十厘米長、紅泥塑的四角香爐和兩架燭台。

萬鋒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往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抱歉。”

“沒事。”沈十安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轉頭看向剛剛檢查完臥室的範國平:“勞煩兩位在我身邊守了這麼多天,不過我已經出院並且平安到家了,兩位應該也能功成身退。”

範國平和萬鋒對視一眼,國字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那個啥,我們倆是顧先生聘請的,顧先生的要求是對沈先生你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工資都已經拿到手了,沒有顧先生的指示,我們也不敢玩忽職守就這麼撒手不管。這也是為了沈先生您的安全考慮。”

沈十安並非不識好歹,也不會故意為難二人,濃密的睫羽垂落一瞬又抬起來:“可你們也看見了,我家裡住不下你們兩個人。”

就算住得下,他也沒辦法二十四小時跟這兩人共處一室。即是不願,也是不能。

範國平的神色立刻放鬆了,笑嗬嗬道:“這你不用擔心,”轉身走出門外,掏出鑰匙打開了沈十安家對麵的公寓房門,“顧先生都安排好了,我們倆就住在沈先生對麵,平時絕對不會打擾沈先生私人生活的,你就當我們不存在就行。”

既然如此,沈十安也隻好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將二人送出去後再次道過謝,便關上門回到房間裡。

一直沒說話的雲飛揚聽了半天好像琢磨出點什麼來:“你爸…不是,顧先生好好的為什麼要給你請保鏢啊?還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你又不是國家領導人還得提防著有人刺殺……”話音猛地一頓,雲飛揚忽然睜大眼睛:“臥槽,難道,難道你的車禍不是意外?!”

雲飛揚又驚又怒差點蹦起來,沈十安的神色卻沒什麼變化,既沒承認也沒否認:“沒有證據的事情,誰也確定不了。”彎腰換了拖鞋,又給雲飛揚拿了一雙。

“怎麼確定不了啊!要是車禍裡沒有貓膩顧先生怎麼可能這麼大陣仗給你請保鏢!”雲飛揚的性子跟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猛然間得知有人要害他兄弟那還得了,臉色漲紅恨不得立刻拿著菜刀跟幕後凶手拚命:“誰乾的?是誰要害你!我知道了,肯定是顧先生他老婆對不對!臥槽,你都姓沈了,戶口本上跟顧家半點關係沒有,她老盯著你乾嘛啊!當初那些事做得還不夠缺德……”

沈十安忽然轉身看了他一眼,臉上瞧不出喜怒,但眸子裡沁涼的冷意瞬間讓雲飛揚像是被掐住脖子般停了下來。

半晌發泄般使勁揉了揉頭發:“不說了,我不說了行吧。”心裡暗中嘀咕:怎麼住過一次院之後,冷下臉的時候比原來更嚇人了。

眼見著沈十安走進了儲藏室,趕緊換完鞋顛顛跟了上去,在靜謐的環境和淺淡的香燭味道裡下意識放輕了聲音:“我也給阿姨上柱香。”

沈十安點燃了蠟燭,然後用燭火點了三支香,攥在手裡對著黑白照片輕聲道:“媽,我回來了。”

照片裡的女子漂亮極了,眉目溫柔長發披肩,眉目看起來和沈十安足有七八分相像,但氣質截然不同,一雙笑眼微微彎起來,在太陽底下流光溢彩。

和沈十安的內斂克製不同,同樣點了香的雲飛揚則要絮叨得多:“阿姨,我又過來叨擾了,不過今兒個安安是病號,我就不勞動他下廚做飯了,待會兒多點些營養補湯啥的好好喂飽他。你放心,安安雖然出了車禍吧但沒啥大事,現在活蹦亂跳的,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有您在天上照顧,我在地上照顧,以後絕對逢凶化吉好運天天有……”

直到一炷香都快燒完了,這才意猶未儘地把香插’進香爐裡,跟著沈十安走到客廳準備點外賣。

等外賣順便幫著抹灰打掃的功夫,雲飛揚忽然想起件事兒來,“對了,你不是每天日行一善麼,今天的份額是不是還沒用出去啊?”

沈十安的姥姥和母親都信佛,他本人雖然不信,但在母親影響下堅持“日行一善”已經有十幾年了,即使是住院期間也從沒落下。聽見這句話頓時陷入沉思:行善之事不在於大小,哪怕隻是扶人一把也算,隻不過眼下回到家裡,恐怕沒有什麼實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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