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降:“隨便。”
廖鳴想了想:“樓下有一家店賣的餃子很好吃,師父我買餃子回來可以嗎?”
司降沒理。
廖鳴懂了。
廖鳴帶著錢,轉身下樓。
司降睜著雙眼,緊緊的凝視了頭頂上的天花板許久。
許久後,他緩緩地抬起了手。
手背上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被繃帶給纏住,他的手被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不止是手背,五根手指也被一同的給纏在了其中。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然而……完全的動彈不得。
司降沉默。
實際上,隻是手背受傷的話,完全不需要纏住手指。
也沒必要纏這麼多圈。
但因為廖鳴實在是不放心,怕傷口無法痊愈,所以特地的叮囑護士這麼做的。
如果司降要是知道,這是廖鳴特地叮囑護士這麼做的……
他一定會很開心的將他給逐出師門。
司降麵無表情的看了眼手背,然後將目光轉至懸掛在一旁的輸血袋。
因為失血過多,所以醫院安排了同樣血型的血袋,給他進行輸血。
司降冷冷的看了輸血袋一眼,然後收回視線。
收回視線的同時,他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一聲。
他瞬間黑了臉。
……做人真煩。
廖鳴動作很快,因為生怕自家師父餓肚子,所以他幾乎是跑著下樓,然後提著買好的早點,然後飛奔著跑著上樓。
一路跑到自家師父所在的病房,廖鳴扶著門框,氣喘籲籲的喘氣,說:“師父我回來了!”
躺在病床上的某隻鬼涼涼的瞥了他一眼。
對方沒說話。
當然,廖鳴也不意外。
廖鳴不敢慢上一步,拎著早點進房。
餃子那撲鼻而來的香味瞬間盈滿了整個病房。
廖鳴仔細妥帖的將早點在自家師父麵前擺好,然後絮絮叨叨的說道:“這家餃子都是現場包好的,餡和皮都是他們自己做的,特彆好吃,生意特彆好。我剛才去買的時候,前麵有好幾個人排隊呢!”
司降:“安靜。”
廖鳴:“……哦。”
司降麵無表情的執起筷子和湯勺,吃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人身,還是因為現在身體太餓的緣故,他竟覺得味道還算不錯。
意識到這點的司降表情不禁顯得有些怪異。
廖鳴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師父。
廖鳴問:“師父覺得怎麼樣?”
司降抬簾,靜靜的看了他一眼。
司降:“……還行。”
廖鳴開心的笑,笑容燦爛。
在自家師父這裡,基本就沒有什麼好話過,所以這個還行二字,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極為稱讚了。
接著,隻聽廖鳴想也不想的說道:“師父那我明天也繼續買這個給你吃。”
司降:“隨便。”
廖鳴說罷,突然又猶豫了一會。
廖鳴:“師父……”
司降:“說。”
廖鳴:“師父我要開學了……”
司降身形一頓,緩緩地看向廖鳴。
他皺起了眉。
雖然廖鳴的確有些吵,但是不得不說,用起來的確很方便。
聽話,而且細心。
之前離開齊家的時候,都沒忘記把還能用的符篆給揭下來,等收進包裡再走。
司降問:“什麼時候。”
廖鳴:“沒有幾天了……”
司降沉著臉,沒說話。
廖鳴見狀,趕忙舉起了手。
廖鳴急忙說:“但是我們周末放假!放假的時候,我一定會到師父這來的!”
司降還是沒說話。
廖鳴想了想,猶豫道:“師父,要不再招一個二徒弟吧?”
司降蹙眉。
司降:“……?”
廖鳴小聲說:“招一個二徒弟過來照顧師父,師父這麼厲害,肯定會有很多人過來想當師父的徒弟!”
他蹙眉,沉吟。
廖鳴繼續說:“條件我都想好了,找一個細心聽話的,不怕鬼的,還有每天都特彆有空,能跟著師父跑東跑西,以及話……不多的。條件呢,就是每個月五千塊的工資。”
司降挑了挑眉。
廖鳴:“還有,因為錢遲早有一天都是要花完的,所以我覺得,師父得開一個店,比如算命或者是賣符的那種。最主要的是,要是名氣上來了,說不定就不用師父主動去找鬼了,那些撞到鬼的人,就會主動的來找師父驅鬼了!”
司降心下一動。
司降:“繼續說。”
廖鳴慢吞吞的說:“因為師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我覺得……乾脆不如把師父住的那個地方,改成店麵。然後師父住樓上,我記得樓上的房租挺便宜的,每個月不到三百塊。”
廖鳴說完,苦惱了下。
因為那個地方實在是太偏了。
就算開了店,以那麼偏的位置,也不會有人經過。沒人經過,自然也就沒有生意了。
不然,當初金誌國也不會特地的去到外麵擺攤騙人了。
哦不,是算命。
不過很快,廖鳴想到了什麼。
廖鳴說:“我們可以印卡片,就像那些工作室一樣,印一個高大上的名片,然後發給路人。而且我們不是剛才給齊家那邊驅了鬼嗎?我們可以讓他們幫我們宣傳!他們是有錢人,社交圈廣,說話肯定也比我們有說服力多了。還有齊冰男神!齊冰男神在娛樂圈裡的地位廣,圈子也廣,他認識的人裡,肯定會有人想要算命驅邪的。而且,齊冰男神肯定會願意幫我們宣傳,因為他……”
廖鳴立刻閉嘴。
那句‘因為他喜歡師父’的這句話,他沒敢說完。
廖鳴說到這,眼巴巴的問:“師父你覺得怎麼樣?”
司降:“可以。”
廖鳴開心的舉起手,說:“保證不辜負師父的厚望!”
司降:“嗯。”
說完,廖鳴伸手揉了揉眼睛。
廖鳴小聲說:“師父我好困,我先回去睡覺了。師父你要是有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到。”
司降:“嗯。”
廖鳴:“師父我走啦。”
司降:“快滾。”
廖鳴委屈巴巴的離開。
廖鳴離開,司降合上眼,再次睡下。
大概是因為在齊宅熬了整整一夜的緣故,他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才醒。
不過他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
有人一直不停的在門外敲門。
他本來打算忍一忍,忍到門外的人敲到直到覺得沒勁,自覺離開。
但是對方一直沒停。
好像頗有一種,不將他敲醒,就不罷休的架勢。
司降心情不快的睜開了眼。
果不其然,他一睜開眼,門外的那個敲門聲便就消失不見了。
司降黑著臉下床,推開了房門。
門外空無一人。
病房的走道外,安安靜靜,悄無聲息。
左側沒人,右側也沒人。
就好像是剛才的敲門聲是他的幻覺一般。
這個時候,頭頂上的白熾燈微微的閃爍了下。
白熾燈閃爍的同時,司降感覺到似乎有人站在他的身後,往他的脖子上吹了口涼氣。
這股陰冷的涼氣隻出現了一瞬,很快消失。
司降慢慢的回頭,看了眼。
就在司降回頭的一瞬,一個鬼影站在了他的身後,慢慢的伸出手,準備朝他的脖子上掐去。
但因為司降轉過了身,所以他並沒有看見。
回過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司降冷漠的收回視線,扯了扯嘴角。
……無趣。
司降轉過身,直接關上了房門。
房門關上的一瞬,鬼影跟著一同消失。
……
隔天。
護士一般會在將近早上八點的時候,去檢查病人的身體情況。早上七點五十分,護士拿著病曆本來到司降的房間,照例檢查身體情況。
就在她低頭記錄著數據的時候,司降淡淡的開口,說:“這個房間死過人?”
護士一愣。
護士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司降沒再說話。
護士等了一會,也沒等到他再繼續開口,於是隻好納悶的轉身離開。
奇怪,他怎麼知道的……
護士離開沒多久,廖鳴提著早點趕到了。
廖鳴:“師父我來了!”
司降:“名片印了嗎?”
廖鳴沒料到自家師父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廖鳴撓了撓頭,回:“還沒有……我打算等師父出院了,跟師父商量好了,就去弄名片。”
司降眼也不抬:“不用等出院,今天就去弄。”
廖鳴乖乖的說了聲好。
說完,廖鳴好奇的問:“電話和地址都有了,名字要印成什麼啊?師父是想印英文名還是中文名?還是單獨取一個高大上的名字?”
司降想了想。
青城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知道他的真名,所以司降這兩個字,絕不能用。
但其他的名字,他也一時間想不到。
當然,金誌國的名字,他是絕不可能會用的。
對。
他嫌棄。
某隻鬼想了又想,最後冷著臉回:“司。”
實在想不出來,也難得繼續想了,索性隨便用個司字算了。
雖然青城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極為聰明,但司降不信,僅看這個司字,就能猜出是他。
廖鳴疑惑了下,問:“就一個si字?”
司降:“對。”
廖鳴哦了聲,又問:“但是,是哪個si啊師父?”
司降:“……”
司降黑了臉。
他冷聲道:“自己猜。”
廖鳴委屈:“……哦。”
過了會,廖鳴突然想起了什麼。
廖明問:“不過,師父。名片要是印好了,我們先到哪發啊?”
司降冷著臉:“這裡。”
廖鳴眨了眨眼,茫然。
……
晚。
恍若打卡一般,房門再次被人給敲響了。
‘扣扣——’
停下。
‘扣扣——’
再停下。
對方敲得十分的有規律。
也十分的令某隻鬼煩躁。
司降睜開眼,下了床,直接倏的一下拉開了房門。
就和昨天晚上一樣,走道外空無一人。
悄無聲息,誰也看不見。
醫院裡空落落的,仿佛隻剩下了他一人。
哦不,是一隻鬼。
這個時候,頭頂的白熾燈突然又閃爍了下。
司降麵無表情的抬頭,看了眼燈。
在他沒看到的方向,地上多出了一個黑影。
司降沒說話,直接轉過了身。
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印在地上的那個黑影倏的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它猙獰著臉,飛快的衝到了司降的背後。
它伸出手,朝他的脖子上掐了過去。
同時間,它的嘴裡一直不停的念叨著: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它動作極快,而司降的動作更快。
在它的手即將要碰到司降脖子上的一刹那,司降先一步轉身,摁住了它的脖子。
它驚愕,傻住。
鬼沒有身體,按照道理來說,他的手應當是直接穿過它的身體,無法碰到它才對。
當然,這是的確是真的。
但問題是……這隻對於人而言,對於同樣和它一樣是鬼的司降,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森冷陰涼的鬼氣從司降的體內冒出,宛如細密的絲線一般,慢慢的纏繞在了它的身上。
雖然之前的那隻鬼降的確很難對付,但是不得不說,的確讓他的實力上漲了不少。
黑色的絲線一點點的將它纏繞,包覆。
看到司降身上的那些鬼氣,它驚恐的瞪大了眼。
它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
因為隻是一直靠著嚇人來吸收陽氣的小鬼,所以不消一會,這隻鬼便就徹底的被司降給煉化吸收了。
甚至是連血都不需要用。
鬼影徹底消失,司降冷著臉,不耐煩的嘖了聲。
司降:“吵死了。”
說完,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轉身回房。
……
第三天。
第三天,在給某隻鬼檢查身體狀況的時候,護士略有些開心的和他說道:“這幾個月裡,我每天晚上在這裡值班的時候,都會有人做惡作劇,大半夜裡的去敲我值班室的門,害的我嚇個半死。可是昨天晚上,居然沒人敲門了耶!”
護士為什麼會被那隻鬼給纏上的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這個房間是她所負責的。
司降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司降:“哦。”
護士見他毫無動容,忍不住問:“你不覺得好奇嗎?”
以前,她和彆的病人說起晚上總有人敲她值班室的門的這件事的時候,那些病人無一例外的都會好奇的追問仔細的詳情。
但他卻什麼都沒問,實在是太奇怪了。
司降冷著臉。
司降:“不。”
護士:“……哦。”
護士有些鬱悶。
護士悶悶不樂的離開,廖鳴正好提著早點到了。
廖鳴:“師父我來了!”
和往常一樣,到了病房後,廖鳴屁顛屁顛的把早點擺好在自家師父的麵前,然後乖乖的坐在一邊,看著自家師父吃完。
司降靜靜地吃了口,語氣沉重的開口:“明天換一家店吧。”
廖鳴聽著自家師父那沉重的語氣,一臉緊張的問道:“為什麼?”
司降:“……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