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吃喝飽了,又穿著棉服,此時倒不覺得冷。他沿街一路先走去城南,找麵食攤子打聽了其中一個夥計的住處,將一塊金鋌隔著矮牆扔進院中,又同樣打聽到城東那個夥計的住處,將另一塊金鋌丟進去。
這麼一來,身上隻剩下六錢和一塊玉佩。不過他已安心了。璋城鄰著細柳城,離李國也近。一路走過來聽到不少人操李國口音,該是因為那邊戰亂,遷到隋國了。
他名叫李伯辰,這名字在李國人當中挺常見。李國人大多供奉北辰帝君,給男孩起名喜歡用辰字。他名字中間這個“伯”是排行,璋城裡重名的一定不少,還該會有些“仲辰”、“叔辰”、“季辰”之類的,因而即便自報本名,也沒什麼問題。
璋城街上行人多,他打算趁著現在肚中保暖,到沿河碼頭腳店去碰碰運氣,先做力氣活賺幾天錢,再考慮如何安身。
他邊走邊想,不知不覺拐進一條小街,行人漸稀了。街邊是高牆大院,看起來是富貴人家居所。在這種地方可找不到活兒乾,他就打算再拐出去。
但行至街口時餘光一瞥,發現另一條巷子裡似有幾個人在爭執。他看一眼,看清是四個穿黑棉袍的的年輕男子將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堵在牆邊了。那老者穿著講究,怕是個讀書人。而四個黑袍年輕人腰間卻都插著刀,李伯辰看了看,發現是木刀。但即便如此,使力將人的骨頭打斷卻是很容易的。
他便裝作路過,咳了一聲。
要是尋常人歹人,見此情景該退去了。但那四個人年輕卻抬頭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便有三個又湊近那老者,繼續和他說些什麼。另一個抽出腰間木刀喝道:“不要多事,走你的!”
他倒的確不想多事,因為此時已經看清說話三人當中一個個子較高的似乎稍微年長一些,與老者說話時偶爾會笑一笑,看起來並非是劫道的,看起來倒更像是幫派人與老者發生了什麼麻煩。
這種事往往牽扯債務糾紛,他沒法兒管,便打算離開。
但拔出木刀的年輕人似乎性格很急躁,見他沒立即抬腳竟走過來,喝道:“看什麼?沒見過空明會的會士麼!?”
李伯辰愣了愣,他之前在張湯子食鋪的夥計口中也聽過“空明會”這個名字。這麼一愣的功夫,那年輕人更怒,竟然揮刀斬過來:“叫你走!”
這人的刀揮得並不快,看樣子是想嚇人的。李伯辰這些天的胡子長長,在臉上亂蓬蓬的一堆,看起來的確落魄。可他向來吃軟不吃硬,見這人蠻橫無理,心裡生出幾分火氣。不閃不避,低哼一聲抬手猛地一揮,隻聽啪的一聲響,那人的木刀斬在他手上,竟斷了。
年輕人似乎沒料到是這個結果,舉刀愣在原地。李伯辰則放下手,心裡忍不住有些得意。剛才使的這一記,勉強算是他自創的掌法由他在戰場上領悟出的刀法變化而來,他取名為“斫風掌”。空手是掌法,有刀在手便是刀法。
尋常人以掌擊木刀,那刀又細長且握得並不穩,大概最多將刀打歪。可他之前吃了須彌胎,似又因妖獸血肉的作用,力量更勝往昔,竟將木刀生生劈斷了。
他正想說“閣下不要欺人太甚”,那年輕人卻已反應過來,一把從懷中摸出一柄小刀來刺他。
李伯辰便生出了真火年少輕狂與持械殺人可是兩碼事。那人衝來時沒什麼章法,全憑一股狠勁兒,他便側踹一記,正中他的左腿大股。
年輕人立即被他踹得跌了回去,在地上滑出三四步遠,小刀也脫了手。忍不住抱住腿慘叫一聲,可一碰腿似乎更疼,趕緊放開手。又喊了兩聲,死死咬著牙,額角滲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