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想這人大概是見自己有點本領,又看著落魄,想招自己做個護衛吧。但他不願意做那種伺候人的事,便道:“老先生,萍水相逢,不必多問了。”
他轉身剛走出一步,那人又道:“義士是缺件趁手的兵器麼?不如進這鋪子裡挑一件,我來付賬,權作答謝吧。”
之前空明會的黑衣人稱他陶公,聽起來該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且這樣的年紀,又追在自己身後語氣殷殷,李伯辰就隻得再轉了身。對方既然誠心報答,他也不客氣了,便道:“老先生真要謝我,就贈我些財物吧。”
老者一愣。但又笑了:“義士果然豪爽,怎麼,是沒有落腳地麼?”
李伯辰想了想:“是。我來投奔親戚,但親戚不在了。”
老者便正色道:“你我果真有緣。義士且聽我說我家有一子,嬌生慣養性情頑劣,卻想要習武。義士剛才那一招,我看著該是刀法吧?犬子正是想學刀,可偌大璋城竟遍尋不見名師。義士古道熱腸,刀法高明,是否有意在寒舍做個西席?”
李伯辰心中微微一喜,想這倒是個好去處。但立即又意識到這事情似乎有點湊巧先打抱不平解了這位陶公的一時之困,他家中就正巧有了個要學刀法的公子。
雖說世間巧合之事也不是沒有,但他現在情況特殊,實在不得不多考慮一些。正待一口回絕,忽然又生出個心思。要說有什麼人以這種法子設伏自己,大概是那位徹北公或者李定吧。
但自己一路上喬裝打扮,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得知自己的行蹤?是否是自己多心了?
這麼一猶豫,那老者便笑:“看來義士也有此打算。這樣,不如先隨我去寒舍看看,要是覺得滿意才留下。若不滿意,我奉上謝禮,絕不強求。”
李伯辰又想了想,覺得該的確是自己多心了。隋無咎和李定若想要對自己不利,其實大可以安排人在剛才那條僻靜的街道上出手,實在用不著費這麼一番力氣的。
便拱手施禮:“好。老先生,我先隨您去看一看,您也可以考教我的武藝。”
老者大喜,抓住他的手:“請,請,義士隨我來!”
老者住得並不遠,步行一刻鐘便到了。他家住城西榆錢街,一間宅子雖不大,但看著是前後三進的,附近似乎也都是富足人家,街麵乾淨,也清淨。
見這情景,李伯辰略有些滿意。人少就是好事。
他又想自己雖然未得名師傳授,可刀法是從屍山血海中磨練出來的。之前遇到的那羅刹少女李丘狐刀法也了得,可未必勝出自己多少,真要做個西席教師,也不算誤人子弟。
隻是老者說他那孩子頑劣……要是個紈絝子弟、心性歹毒,自己這些本事,是萬萬不能傳授給他的。
他隨老者進了門,繞過一麵黑瓦白牆的照壁便看見前院,隨後微微一愣。
因為瞧見個身段窈窕的年輕女子正坐在院旁一叢鵝黃臘梅花下的石桌旁,擺弄手裡一柄小小的木刀。那女子穿著滾白毛邊的夾襖,細眉細眼,紅唇一點,正是青春年紀,看著溫婉可人。
但李伯辰也因此停住腳,微微皺眉:“老先生,原來是位女公子麼?我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