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得片刻,才有一男子從主屋中走出。
這人隻穿著棉布袍,身形修長。旁人看了,第一個想起的大概便是修竹。但他眉眼間頗有英氣,唇邊常含笑意,倒將修竹的孤峭之意掩去了,叫人覺得可親近。
年約三十許,皮膚略有些發暗,看起來飽經風霜。但這膚色,倒又將他的笑容所帶來的過於柔和之意掩去了,也叫人覺得可靠。
他走到廊簷下,先看了一眼坐著的李丘狐,柔聲道:“傷得重不重?”
李丘狐微微搖頭:“沒什麼事。”
他便沿木階走下,低歎口氣道:“這李伯辰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我卻在屋內窺視他我李生儀倒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李定稍稍一怔:“光明磊落?”
又道:“君上身份尊貴,自然不可以身犯險的。”
李生儀便一笑:“阿伯之前對我說,這人胃口很大,不知收斂。但我今天看,大概是因為他當時的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李定想了想:“這怎麼說?”
李生儀便走到石桌邊坐下:“阿伯說在車上的時候,他引了陰兵出來以作要挾。但今天他來院子裡,同樣招了陰兵。隻是剛才阿伯提到他的陰兵時,他目光才閃了閃,竟像是忘記了。”
“剛才走了,也忘記將陰兵收回去了,就帶著它們走出門。在如今的情勢下,又被府治衙門的人盯著,但陰兵過街招搖怕是不智。我想,此人或許剛做了靈主、收了兵將,一時間還不習慣該如何調遣。”
李定略想了想,才道:“確是如此……要不是君上這麼一說,我竟沒想到這一層。”
李生儀便擺擺手:“我旁觀者清罷了。剛才探他的靈力運轉如何?”
李定道:“他經脈內靈力積鬱,資質實在很差。剛才他試著運轉北辰心決,也並不得法。君上,此人還能用麼?”
李生儀思量片刻,歎道:“資質好的人有許多,靈主,我也見過一兩個。但這人身為靈主卻胸懷坦蕩、性情中正,實在難得。”
“我們雖要複國,卻也有守土除魔之責。前些日子萬有城丟了,近些天無量城、彌勒城又岌岌可危,想來魔國攻入我李國境內也是這幾月的事。你說你探得他在無量城領兵時,前三年有萬夫不當之勇,後三年做了靈主,又能獨善其身,可見這人實在是個將才。要我說,可用。”
李定皺了皺眉,目光從李生儀腰間懸著的一柄長刀上掃過,道:“但無經山上得的這柄刀……君上不是說可能被他做了什麼手腳麼?在我們手裡,就成了尋常的頑鐵了。”
李生儀笑笑:“也是因為我之前沒有親見他,才作此想。但今天見了他,倒覺得他未必知情,或許是因為他靈主的身份作祟。不過日後他真投奔了我們,再叫他試試解了便可。如果他的確無法,這刀送他又如何。寶刀總該配英雄的麼。”
李丘狐忽然道:“阿儀,他今天總盯著我的腳看,這樣也叫英雄?”
李生儀又失笑:“英雄愛寶刀是應當的,欽慕美人也是應當的。何況我瞧他並不是有意無禮,而是在看你的傷。”
李丘狐哼了一聲:“在無經山的時候,還撲到我身上。不過阿儀你說他是英雄,那就該是吧。”
李定沉吟片刻,道:“如果君上的確有意招納此人,那麼要不要幫他一幫?他要在璋山所行之事怕十非凶險,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