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大抵要心灰意冷。但他在北原上磨煉出了堅韌的性子,卻道這一條脈絡難通,到底也通了。以此辦法持之以恒,早晚會有煉成的那一天。北辰心決誠然難以修行,可在這靈悟境,似乎並非不能用這種笨辦法來修。
距三更時還早,他就再閉了眼,繼續疏通體內脈絡。
這一回他心中大定,入定便更快。於那無相無我的境界中吐納調息,依北辰心決所引衝關通絡。白衡脈既成,他就又去攻焦陽脈,也不知過了多久,將焦陽脈也通了。但他早有預料,心中便無波瀾,沒有破定,而本能地又引氣息去衝俞坎脈。
他在這既混沌又空明的狀態中盤坐,漸覺通體舒泰、精神煥發。那些細小旁支一通,彆的經絡似乎就變得更容易被攻破,修行運氣本就有凡人難以想象之樂,而他漸漸沉浸在這平和的樂趣中,難以自拔。
又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下丹田處的經絡都被打通,愈發體驗到北辰心決的精妙之處。到此時,他心頭才微微動了動,暗道如今也不知耗費了多少時光,三更時還有事要做,今日得暫停了才是。
然而即將因這念頭而破定、叫神識恢複清明之際,忽然聽到天頂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
他微微一怔,便抬眼向上看去。卻見屋頂不知何時沒了,現出深沉的夜空。下一刻,夜空之中忽然光明大放,隻見一輛羽車自天際馳來。
那羽車潔白,周遭還有點點光斑散落,宛如天降花羽。車上立著一位黃袍女子,那女子的相貌竟與陶純熙、李丘狐都有些像,隻是容貌更加美麗,若神女一般。
她那黃袍,卻不是衣裳,而是許多輕薄羅帶纏繞在身上,飄然飛舞。這就叫這女子的冰肌玉骨在羅帶之下若隱若現,看起來香豔非常。
李伯辰盯著這神女,一時間竟愣住,也忘記自己剛才打算做什麼了。
羽車馳至他身旁停住,神女便輕抬赤足走下,朱唇輕啟道:“李將軍,神功大成,便生天人之喜,我特來賀你。”
李伯辰怔了許久,才囈語道:“天人……之喜?”
神女更行至他身前,身上香氣撲鼻,裸露的肌膚白得耀眼,又道:“將軍有滿腹心事,卻不知向誰說,胸懷家國,更投報無門。如今神功已成,何不了卻塵緣、斬斷是非,隨我入空明之鄉呢。”
她湊得更近,白玉般的麵龐便更加清晰。李伯辰盯著她,又聽她的溫言軟語,一時間有些癡了。
神女又探出一隻手,道:“隨我走吧。”
李伯辰愣了一愣,慢慢抬起手,忽覺她說得也有道理。他諸事纏身,在這世間也過得辛苦,倒不如真像在蓮花山時所想的那樣,與這位神女同去。
但就在兩人雙手要相交時,李伯辰忽然覺得身上一麻,一陣刺骨涼意從脊椎上躥起。隻因這一驚,他猛醒過神,卻見眼前這神女忽然變了模樣
她竟是一副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