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所在這座山峰不算很高,可他站在半山腰,也是居高臨下的。因而看到那些火光之後又轉臉往更遠處瞧,漸漸發現還有些星星點點的光亮連成一條線在慢慢移動,略估算一下,有近百人之多。
那該是通往璋山的道路,看那些火光移動的速度,是在策馬疾馳吧。
那麼應該不是空明會的人,而是府治衙門的人。空明會勢力雖大,卻多是些尋常百姓,而能動用這麼多馬匹的,該是城裡的府軍了至少是以府軍為主。
李伯辰暗道一聲好,轉身走回洞中。他先將隋子昂的嘴巴塞了,又把他往裡麵拖了一些。熏馬肉的石灶中篝火劈啪作響,又是在石道內,哪怕有人在這座山下喊,他也聽不見。
又將他外袍僅剩的一部分撕下來,將斷手和木牌包了。而後試試活動自己的左臂,覺得一陣劇痛。他心頭一寬,曉得這胳膊廢不掉了,便走出洞外,縱身躍下石台。
在半山腰時看著離得並不遠,但真在晚上穿行林間走到火光附近,卻足足花了三時的功夫。他在一道山梁上停下腳步,聽見林間回蕩的呼喊聲越來越大。那些群人喊的是“隋公子”。
這時候搜山的人已經分得很開了,多是兩人結伴,每組之間相隔近百步遠。夜裡難走,該也怕在這季節引起山火,因而搜尋的進度很慢,連半個璋山主峰還未找完。依著這麼個找法兒,想找到自己的藏身地是絕無可能的。
李伯辰站在一株樹後仔細觀察,找到了最外圍的一組。那兩人穿的果然是府兵的軟甲,腰間帶著刀。一人執火把,一人將手放在嘴邊有氣無力地嘶聲道:“隋公子”
也不怪他們不用心做事。冬夜在山裡喊了三時,即便是兩人輪換,嗓子也啞了。這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便雙雙坐下來歇息。李伯辰躡手躡腳地在夜色中湊近到十幾步遠處,聽到那兩人交談。
矮個的說:“找個屁,指不定去哪逍遙快活了。他一個公子,誰敢動他?我聽說還是修行人,野獸也傷不了他啊。”
高個的從懷裡摸出一塊餅掰開分了,邊吃邊道:“行了,歇歇再走走吧。”
沉默了一會兒,咽下東西說:“咱們這還算是輕快活兒。我叔伯侄兒在北邊當兵,這些天都沒信兒,可能人都沒了。”
矮個的把半個餅拿在手裡,歎了口氣,隔半晌才道:“唉,是啊。”
兩人就默默地把東西吃了,又解下水囊喝兩口水,唉聲歎氣地起了身。
看來這兩人並不知道山裡發生了什麼,李伯辰便安了心。等他們兩個走到這道山梁下時,他輕手輕腳地繞到兩人前麵,藏身在一顆老樹後。矮個的執火把先行,剛探出頭來,李伯辰便一踢腳,一塊石子打在他腳踝上。那人啊呀一聲、腳下一軟便要摔倒,李伯辰一把抓住他的火把,又在他腦後來了一下。
這人就連看也沒看到他,昏倒在地了。
後邊那人這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快走一步剛要說話,李伯辰便一指停在他喉頭:“彆出聲。”
他身上穿著血衣,發髻也散亂,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著臉真如鬼魅一般。高個的愣了一愣,臉上浮現出驚恐之情,下意識地就要叫。李伯辰便將停在他喉頭的手指往前一送,這人哏兒一聲,將話咽回去了。
但仍未鎮定下來,倒退兩步,捂著喉嚨跌坐在地瞪著眼睛。
李伯辰也蹲下湊近他:“彆怕,不找你麻煩,隻托你送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