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便低聲道:“裴將軍、兄弟們,本該叫你們去幽冥、入輪回。但我既然是靈主,或許以後還有些法子挽救……如今就暫且委屈你們吧。”
他說了話又將鐵索一揚,院中陰靈立時被他勾了。隨後他重回體內、召回陰兵,又走到剛才將細劍釘入地下的地方,把那劍拔了出來。但一看才發現,如今這劍上竟已鏽跡斑斑,好像在土中埋了數年了。再用手輕輕一彈劍刃,立時化作碎片落下。
該是因為那位風雪劍神的真靈已不在這劍上了吧。他便把劍柄棄了、將魔刀插回鞘中。
風雪的勢頭略小了些,天上的濃雲也有漸漸散去的跡象,他估計如今該已快到六時,很快街上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徐城一死,他在院中布置的禁製說不定也破了,該很快就會有人發現此處。
於是將地上看得著的幾枚銅錢都撿了,縱身躍至牆頭往外看。街上的確有行人車馬,但很稀疏,他便將大氅一籠,跳了出去。沿著街邊走了一段路,繞到府衙的正門,他看了一眼,正要轉進小巷中,心中忽然起了一個念頭。
其實還有麻煩事。
自己無牽無掛,即便殺了國姓府治,也可以一走了之,但璋城中如陶家人、葉家人一般被牽連的,怕是沒他這麼瀟灑。隋以廉好歹也算是王室子弟,此事必然震動朝野,到那時候追查起來,怕他們即便是暫且逃了,餘生也不得安寧了。
他想了想,低歎口氣,挺胸走到府衙正門前的階上。
守門的府兵該是被調去了院中,也死在那裡了,但門口倒有一麵登聞鼓,被大雪覆著。他找到鼓槌,抬手在鼓上狠狠敲了一記,上麵的雪就都被震了下來。
他這樣的力氣敲鼓,聲音極大,傳得極遠。街上行人聽著鼓聲,紛紛轉臉看來。
李伯辰便高聲喝道:“諸位鄉鄰聽好!璋城府治隋以廉父子徇私枉法、殘害無辜平民,今天已經被我殺了!這府衙裡還有幾十條的人命,皆是我所為!”
頓了頓,又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李伯辰!無量軍李伯辰!”
街上那些人都愣了愣,有些人聽了他的話在發怔,有些倒反應過來,臉上驚疑不定,似乎不曉得他是不是發了瘋,來府衙正門撒潑。
但李伯辰盯住一個牽馬的年輕人,喝道:“說!我叫什麼名字!?”
那年輕人此時才看到他身上真的有血跡,還是著甲的。登時覺得腿腳有些軟,但李伯辰那目光像兩柄刀子,迫得他動也不敢動,倒是下意識道:“李……伯辰?”
李伯辰一笑:“好,記清楚!”
而後丟了鼓槌走到他麵前,從懷中摸出一個銀鋌,道:“夠不夠買你這馬?”
那年輕人哪敢接他的錢,就連話都說不出。李伯辰便將銀鋌往他懷中一丟,翻身上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