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嘿嘿笑了兩聲:“我說有,那就有了。要是你想不出……嘿嘿,就叫……嗯……哎呀,不行,不能隨便叫。我明天去問問常秋梧,有沒有什麼講究。”
林巧道:“那,乳名你總該取一個吧?”
李伯辰道:“誒,這個可以。乳名嘛,就叫辰生嘛!對吧,我李伯辰生的兒子!”
林巧笑道:“才不是你生的——好吧,那,要是女孩兒呢?”
李伯辰道:“女孩兒?女孩兒也好,女孩是小棉襖——蠻生?哈哈不成,不好聽。那就叫——”
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林中過夜時,林巧獨坐湖畔的樣子,又想到常庭葳。便道:“就叫念慈吧。”
林巧愣了愣,又低聲道:“念慈……好,阿辰,我也喜歡這個名字。”
李伯辰走過去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道:“等他們來了這世上,我一定給他們一個好世道。”
第二天李伯辰起得尤其早。先去灶間燒了熱水,又熬了一鍋粥。等粥的時候將鹹魚撕成小條在鍋上蒸著,在另一口小鍋裡煮了雞蛋、又切了些蘿卜、菘菜心焯了水,另調了一碟醬。
他走到院中把院子也掃乾淨、再給兩匹馬上料喂水,想了想,回到那一界去,用魔刀將那條魚乾也切了些。他想,那煮蛋的小鍋是從此界帶出來的,該有非凡的效果,那這魚乾,也該不是尋常物吧。
他切了一小片嘗了嘗,隻覺口感像木頭一樣,很難嚼爛。但含了一會兒,口舌生津,一股暖意流入肚腹,頓覺精神一振。
從前他在那一界待得久了,身體中積鬱的靈力都一時化不開,便沒打這東西的主意。可眼下看,這東西的效力該不比被自己囫圇個兒吃下的須彌胎差吧?每天細細地刨一些給小蠻吃了,正相當。
等他把吃食擺上桌,林巧才起床。兩人說說笑笑用了早點,李伯辰便將曜侯抽了出來,擱在桌上,道:“小蠻,這刀你帶著。”
林巧愣了愣,李伯辰道:“我這刀裡麵有陰兵。一會兒我進山去,先把陰兵喚出來,你要覺得害怕,我就叫他們待在宅子外麵。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喊一聲來人,他們就來救你。”
林巧伸手摸了摸刀,道:“阿辰,那你呢?”
李伯辰笑了笑:“要是今天真遇著一個妖獸,陰兵也沒什麼用。你彆擔心,我現在不是無牽無掛的人,要收拾得了那東西,就動手。要是吃力,我就想法喊人再去,一定不會有事。”
他還想再對她說說那些陰兵是何種模樣,林巧卻道:“嗯,那……你可小心。”
李伯辰稍覺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林巧會好奇這刀裡的陰兵是怎麼回事、又是何種模樣,沒料到她似乎並沒興趣。他心想,或許是她對修行這方麵的事情了解得還不是很多,不曉得“陰兵”到底意味著什麼吧。
本來她如果要問,自己是打算將一切都細細說給她聽的。可這樣也好,她知道得少些,也就擔心得少些。
李伯辰便站起身,還想再叮囑幾句,卻聽院外有人叫門——是個孩子,喊著“豬豬”之類。
該是孟娘子。李伯辰道:“那我就走了——你要在家裡無聊,可以去找孟娘子說說話。”
林巧笑道:“不會的。我還有好多事要做。”
李伯辰握了握她的手,取了魔刀,轉身走出去。
推開院門瞧見孟娘子,見她左手牽著一個男孩,右手牽著一個女孩,道:“送他們去學堂裡,問問你要不要去。”
又看到李伯辰手裡的刀:“呀,這就帶上了?”
李伯辰笑了笑:“以防萬一。”
他和孟娘子往常家宅子裡走。遠遠看去,那三進院落極有氣勢,便道:“常老先生家人不少吧?”
孟娘子道:“不多。就老先生和常先生。還有一位,名諱常高宜,是常先生的父親,前些日子到吉州去了。”
李伯辰愣了愣——常家人丁凋落至此麼?便道:“因為當年的事?”
孟娘子道:“嗯。常家人也是守土死國的。”
這時男孩在一邊道:“豬豬收徒死光。”
孟娘子道:“可不許亂說!”
李伯辰笑道:“他喜歡小豬?”
那女孩兒一下子捂著嘴笑起來,道:“他不喜歡小豬,他叫你豬豬!”
李伯辰愣了愣,才意識到第一回這男孩瞧見自己往院子裡跑時口中叫嚷的“豬豬”,原來是在說“叔叔”。那剛才是在說“叔叔守土死國”吧。這男孩虎頭虎腦,女孩也粉雕玉琢,李伯辰又看了幾眼,覺得心裡一陣歡喜。
他從前不討厭小孩子,可也談不上喜歡。但昨夜知道自己將為人父,再看這一對孩童,隻覺得心裡又暖又軟,忍不住道:“他們叫什麼?”
孟娘子笑道:“大的叫小滿,小的叫花生。”
李伯辰將這名字在心裡念了念,想,這兩個名字蠻有趣,可我起的那兩個也不壞!
兩人走到常家宅前,正瞧見常秋梧站在門前階上。見著孟娘子,正容道:“孟家娘子,今天有事,不開課了,抱歉。”
上次見他時,他穿了書生袍,今次卻是短打扮,腰間懸著一柄劍。
孟娘子見他這模樣,愣了愣道:“常先生也要進山麼?”
常秋梧道:“是。”
又對李伯辰點點頭:“陳兄弟,你也要往山裡去?”
李伯辰心道,他此時還將自己當成隋不休的吧?也許正在這兒等著自己呢。便道:“是。聽說山裡可能有妖獸,我也去瞧瞧。”
常秋梧臉上露出些笑意:“好,我們同行。”
李伯辰也笑了笑:“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