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咒訣(2 / 2)

無畏真君 沁紙花青 6762 字 10個月前

這請法身之術的咒訣聽起來頗為古怪。李伯辰本以為該如謁見之術一樣講的是如何調理自身氣機運行,可實際上聽著不像是法術,倒仿佛是在說諸天靈神的。其中許多詞彙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曉得該是指代某一位元君或帝君。又將這些元君、帝君比作某某經絡關竅,可他細細一想,又覺得那些經絡並非人身上的。

這咒訣的確大有深意,該說的是如何在自身之內以靈力構建類似滿天星鬥一般的“祭壇”,甚至還可能要將一部分靈力外放,再在這個基礎上,召喚北辰帝君的氣運或是真靈。

但他的問題在於,常休所說的某些名詞,乃是有典故的。譬如李伯辰勉強能夠理解的一句——玄宮盜命。盜和命字都很好理解。盜是說汲取、聯係;命是說推定、運行。可玄宮這兩個字太麻煩了。他第一個念頭想的是北辰帝君,但顯然不合理。便又想,或許指的是天璿度厄真君。那位真君在傳說中主時運流轉,是能對得上的。可既然通篇咒訣都與自身靈氣運行有關,或許這位真君又是指通脈第三關的風池穴,那這四個字是說,在風池穴運行靈力,總引通脈麼?但既然提到了玄宮,就必然與氣運還有聯係,那這個“盜”、“命”兩字,指的又是如何聯係麼?

諸如此類的概念,一句話模棱兩可,但聯係前後語境,必然有所指的。可李伯辰連之前、之後的幾句話都弄不明白,也知道在何部典籍中,究竟指代什麼。他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讀書少。

他將這些說了,常休歎道:“這些年真是苦了你。”

又道:“也罷,一會這裡事了,你去我那裡取書。你天資極好,又有氣運在身,這些東西會比彆人學起來快很多。”

李伯辰道:“多謝外公。”

可他心裡卻在想,上次用畢亥那法子,自己是直接跑到那一界去了。可見這些法門,氣運加身的人用一回事,而北辰自己用,則是另一回事。如今這請法身的咒訣,要是自己真運行起來了,又會有什麼妙處?

三人又喝了幾盞茶,便進到幾間木屋中轉了一圈。見常休和常秋梧看得仔細,似乎真有住在此處的意思,李伯辰便將自己之前瞧見這鏡湖山時的想法說了出來。

常秋梧道:“君侯,你說的也在理。可要不在這山上,山下也實在是……”

李伯辰道:“所以我想,要是能找到雷雲洞天的遺址秘境就好了。外公,那洞天裡是什麼樣子?往後萬一情況不妙,也許可以叫人躲到那裡去的。”

常休略一想,道:“大凡秘境,都是依山川地氣而設的。雷雲洞要在這山裡建秘境,就該是山穀的模樣。但哪怕真找到了,一時避禍還可,要長住則不可能。秘境這東西,畢竟是‘借’地氣,既是借的,就要還的。所以周遭地氣循環不息,才能維持它們的形態。可要太多人進了去,將地氣擾亂,那秘境也就要潰散了。”

李伯辰稍覺有些失望。他原本還想,要是秘境很大,又有土地,將人遷進去耕種生息豈不是美哉?可如今知道這些,明白不可能了。

便道:“要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築城。”

常休和常秋梧都愣了愣。隔了一會兒,常秋梧才道:“君侯,這個,築城這件事……”

他又想了想,道:“這件事,有些難。屯裡千把人,看起來不少,但青壯也隻有兩三百而已。這些人要築城,小了不頂用,大了,要將周邊的田地都圈起來,還能勉強防得住敵軍,怕沒個七八年不可能的。”

李伯辰道:“要是不用夯土、也不用石頭,用木材呢?”

常秋梧忍不住道:“那還有什麼用?”

自然有用的。譬如以他那裡的木材築城,簡直就是用鋼鐵來造了。隻消再請工匠想一想以何種形式利用、支撐,說不好比石城還要牢固的。但此時他還未想好如何提這件事,便道:“好吧,我隻是隨口說說。”

常休道:“這件事我們往後再慢慢說,也不急於一時。時候不早了,下山瞧瞧吧。”

三人下了山,又捱到下午四時許才將糧放完,便走回到常宅去。一路上終於覺得屯子裡又有了活氣,炊煙嫋嫋,有他剛來時的氣象了。

回到宅中,先用晚飯。方耋與他同來,沒有上桌,也不好與宅中仆傭在一起吃,就給他單獨置了一桌。等吃飽喝足,常休與常秋梧又在堂中談論些民生之事。譬如先委任哪些人什麼職務、往後這些日子的當務之急是什麼、該如何組織春種,又該如何分配耕牛。

說這些的時候李伯辰插不上什麼話,常家兩人討論出一個結果,便問“君侯意下如何”,李伯辰隻能說“好”。等說到隋無咎來時該如何防備,他才講了幾句。

他吃過隋無咎的虧,雖然對隋不休的印象還好,但仍是將他們當做潛在的敵人來防備的。下午說築城的事,也是因此。但言談間常休和常秋梧卻似乎並不很擔憂他們,李伯辰不知常休是因為對他之前所分析的天下大勢太過自信,還是有彆的什麼緣故。

等將這些事說了,常休道:“君侯,剛才列出來的那些人,可有哪些不妥?”

他所指的是將要委任的一些做事的人,共有十二個。其中孟培永做術館的館主,是李伯辰提議的。另有一個孟娘子,常秋梧叫她管些屯中的土地、丈量之事。李伯辰這才知道,這屯中大片田地,竟有多半是她家的。除此之外的九個人,他都沒聽說過,但既然常休與常秋梧說好,想必是有能力的,便道:“外公,我沒什麼意見。”

說了這些事,又去常休書房中取了幾本書,李伯辰與方耋告辭離去。

昨夜離開的時候天已黑了,今日亦然。兩人走了一會兒,李伯辰才發覺方耋默不作聲,便看了他一眼。見他微皺著眉,似乎不大高興。便笑道:“方兄,怎麼了?我是要叫你做我的親兵十將的。”

方耋愣了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又道:“將軍,不是因為這個事情。”

說了這句,又不吭聲。他這人有一點好處,就是說話從不吞吞吐吐,此時這模樣倒很奇怪。李伯辰便道:“那是因為什麼事?”

方耋想了想,道:“不好說。說了,枉做小人。”

李伯辰笑起來:“咱們兩個從璋城開始就生生死死的,有什麼不好說?說吧,什麼事我都不怪你。”

方耋便道:“好,那我說了——常家人太欺負人了吧。將軍,我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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