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聲道:“來人了。”
常休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李伯辰便微微眯眼假寐起來,陰靈出竅。
常宅之中的確有鎮宅的符咒。他如今離體,隻覺周遭一片明晃晃,像有十幾個太陽照著,叫他的陰靈都覺得渾身滾燙,似乎要被蒸掉了。但所幸他已是龍虎,又不是什麼尋常靈主,還能捱得住。隻不過離體十幾步遠便覺得陣陣暈眩,再遠些便不可能了。
他便站在自己肉身旁靜待,過了約一刻鐘的功夫,終於看到一個留守在迎賓館的臨西軍混在人群中走入,湊到秦樂身邊說了幾句什麼。秦樂臉色未變,將那人打發走,又向人敬了幾杯酒才走到尉東山身旁,也同他說了句什麼。
尉東山的臉色倒是一變,兩人四下裡看看,見無人注意,便走出堂外。
李伯辰的陰靈立時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遊廊下,再前行十幾步,在廊外一叢花木旁止步。
不等秦樂開口,尉東山便道:“君上傳了什麼信?這麼急?”
秦樂此時已瞧不出醉意,沉聲道:“說,這位武威候或許並非北辰傳人,叫我們求證。”
尉東山愣了一愣:“他不是?!君上哪兒來的消息?”
李伯辰心裡也是微微一驚。但不是驚他們所說的話,而是驚常高宜的動作竟然這樣快,手段這樣高!
前幾天與外公、常秋梧商議完之後,便定下計策先叫常高宜放出風去。那時距如今不過三天多些,他竟就做成了?!
秦樂道:“常高宜不是在臨西地麼?君上偶然得知他之前一直在外遊蕩,也是為了找北辰傳人。現在知道,他之前似乎真找著了,是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可趕到的時候,那人正巧死了。他之後才往這孟家屯附近走了一趟,再去我們那裡請封。”
“此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君上也在一邊差遣人去查,一邊告知我們,叫我們尋機求證。”
尉東山倒吸一口涼氣,道:“李伯辰這人膽子這樣大?要是真的,他假冒氣運傳人,不怕死的麼!?”
秦樂笑了一下:“尉先生,他可不是你一樣的文士。北原的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膽子怎麼會小?這事要是真的——他要不假冒這個傳人,又怎麼做得了武威候?哈……我倒是得佩服他這膽氣。”
尉東山搖了搖頭:“罷了,往後再說。先回去,彆叫他們生疑。”
李伯辰站在兩人身邊兩三步遠處靜聽,此時便立時撤回,重附到肉身上。
聽這兩人說話,常高宜似乎做得非常成功,李生儀已信了一半了。他還會派人去求證,也許是親自去——但常高宜既然此時能做到這地步,想來“求證”一事多半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他從未見過自己這位“表侄”,一時間心中難免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才會有如此本領?
他在座椅上慢慢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趁秦樂與尉東山還未走回來,低聲道:“高宜辦成了。李生儀叫他們兩個尋機試我。”
此時尉東山進了門,常休微微一笑,將盞中酒一飲而儘。
宴席在晚間八時許結束,軍卒們都散了,堂中幾人留下喝了幾盞茶,也紛紛告辭。
李伯辰走出門口的時候見夜色中有一道人影,便對方耋道:“方兄,你一會在宅子外麵盯著,晚點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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