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的其實也不難。是得挑選疤節少的鐵木,順著木紋削成合適的粗細、長短,關鍵在於心要細、手要穩,叫外層儘可能少有被截斷的木材脈絡。依陶純熙的話說,若是外層被截斷得多了,靈力耗散得也多。</p>
李伯辰不如周盤通木性,但他是武人,力氣大;又長年練刀,手指也靈活,因而做起這事來上手很快。先削壞了兩根——帶進秘境裡來的鐵木不多,周盤心疼得愁眉苦臉——到第三根的時候終於成功了。</p>
李伯辰便收了刀,站在桌邊看陶純熙慢慢地往木材上繪符文。</p>
餘下人皆不敢打擾她,離得遠遠。此時秘境裡已是正午,陽光燦爛。陶純熙坐在桌前先用一柄灌有漆砂的管筆打底線,神情很專注。李伯辰看著她這模樣,慢慢想起從前在陶宅的時候。</p>
他的心裡有些發酸,可又知道這酸楚未必是對陶純熙這個人……而是那時的日子。練拳、說笑、心中淡淡的情愫。那時北邊雖有魔軍,但畢竟還被擋在當塗山外。如今太平已被踏碎,自己和她都回不到過去了。</p>
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但願這天下有一天會太平吧。</p>
我一定要叫這天下變得太平。</p>
過了兩刻鐘,陶純熙慢慢擱下筆,又將這段鐵木細細看了看,後退一步輕輕出了口氣。孟培永立時道:“陶小姐,成了麼?”</p>
陶純熙笑了一下:“還沒有,還早。我還得把陣法慢慢刻上去。”</p>
鐵木雖然堅固,但畢竟不是什麼神物。像鑿石頭一樣耐心地、慢慢地鑿,總是能留下些細小痕跡的。隻不過這麼一來,怕是得花上一兩天的功夫才能成。李伯辰倒是可以將曜侯借給她用,可在這種時候,藏了陰兵的曜侯實在不敢離身。</p>
看來明天晚上是用不著這東西了。</p>
他便輕聲道:“多謝你,陶小姐。”</p>
陶純熙睫毛忽閃兩下,咬了咬嘴唇:“我應該的。”</p>
幾步之外的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孟培永還要說話,方君風忙將他攔住,道:“哎孟兄,我還有個事情請教你,咱們過來說話。”</p>
孟培永隻來得及說了句“我就想問——”,便被謝愚生給拽走了。</p>
等幾個人走得遠了,李伯辰道:“這個法子,你回去之後可以告訴李生儀。”</p>
陶純熙將要開口,李伯辰打斷她:“現在這局勢,不是內鬥的時候。如果臨西也能有這東西,對付妖獸應該會容易一些。”</p>
陶純熙沉默片刻,道:“好。”</p>
兩人無言相對了一會兒,李伯辰在心裡歎口氣,道:“我……還有些事。你有什麼需要,就叫人喊我。秘境裡可能還有妖物,你彆一個人走開。”</p>
陶純熙點了點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