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石再次傾斜而下,先摧毀了其中須彌人的觸須,再試圖將兩人掩埋。但更加強大的力量瞬間將土石迫開,叫它們一浪一浪往四麵八方席卷而去——李伯辰和阿斯蘭的身影最終靜止下來。
不知道何時他已將魔刀還鞘,右手抓住阿斯蘭胸甲的領口,左手軟軟垂下,似乎整條手臂都已碎掉了。雖然仍在緩緩愈合,可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他手中的艾斯蘭已經失去人形——胸甲仍舊完好,然而在刹那之間接連轟出的、餘力都足以將山壁與足下土地摧毀的數十拳,將他的整個身體震成了一團肉泥。混合著骨肉殘渣的血肉順著鎧甲縫隙稀稀拉拉地下落,幾枝嫩芽這時候才來得及試探性地從地上躥出,觸碰那些血肉。隨即像是知道已無可救藥,又飛快縮了回去。
李伯辰用力一甩,手中隻餘一件胸甲,鬼族完全變成地上的一灘碎肉。
他將這甲擱在地上,單手去解自己的胸甲,隻見一股熱氣蒸騰而出。他沒急著換上新甲,而讓熱氣如此發散片刻,冷笑一聲道:“大司祭,我已經廢掉了一條手臂,說不定身上的靈神之力也退去了,你要不要動手試試看?”
片刻之後,須彌人的聲音傳來:“鬼族陰靈不滅,你隻是毀去他的肉身而已。”
李伯辰大笑三聲,將地上的胸甲往自己身上穿。此時他的左手能略微動一動了,然而穿起來還是很慢。他道:“而你還將他的陰靈救走了。但又怎麼樣?我現在就站在這兒,你還是不敢出手。”
稍隔片刻,須彌人司祭道:“我好奇你身後的那一位。起初覺得你不懂得如何利用氣運,該是秘靈。但魔君給我啟示,我又覺得你是正神。然而剛才你連他的陰靈都留不住,我又拿不準你的那位究竟是什麼了。”
此時李伯辰將胸甲扣好,左臂已經漸漸複原。他將雙手晃了晃,見瀾江對岸已經起了火,羅刹與妖獸戰作一團,喊殺聲在這邊都能聽得到。此前漫到岸邊的江水已經漸漸退去,但數萬人鋪開的戰場實在太大,隻有最外圍的那些才能意識到此事。因而幾隊人囚往東北邊走,隻有零星的妖獸去追。
他道:“既然你不現身,我就走了。往後你不要後悔今天沒有留下我。”
他說了這話就邁步向江邊走去,叫自己健步如飛,卻不使神通也不如此前一般展現非人力量。這是因為他體內的靈神之力的確正在飛快衰退——仿佛有某種副作用,李伯辰開始感到更加強烈的焦慮。與之同來的是身體上的反應。儘管之前利用這具肉身展現靈神之力時有靈力加護,但身體仍不可避免地受到損害。
現在他漸漸感到全身酸痛,手腳發麻。雖然對氣運的感悟以及強大力量,可實在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不過他希望須彌人司祭可以大膽地對自己下殺手。因為他知道如何做到像鬼族那樣操縱氣運了。他之前犯了一個錯——他將事情想得太複雜,而不是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