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瓶要是個男人,這會兒他就會深深地看著他,伸手重重地拍一下他的胳膊。但她是女子,李伯辰就隻能道:“我絕不食言。”
楊寶瓶笑著說:“你食言我也有辦法對付你——那現在就有大事要你做個決定。我之前說的拆了攻城炮得花上兩三天,可那些羅刹家族的兵又不走,怎麼辦?”
李伯辰想了想,道:“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有種預感,要他們真不走,許多人可能就走不了了。”
楊寶瓶皺了下眉:“你要出城迎戰嗎?”
李伯辰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剛才說得對,許多事其實用不著我親力親為。”
他朝天上指了一下:“也許彆人會幫我們。”
這是因為他的確產生了某種微妙預感。許多人也會有此類預感——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必然一帆風順、覺得正在做的某件事可能獲得極大成功。但尋常人的此類預感是根據日常經驗所做的感性推測,李伯辰的預感卻不同。
塹江一役之後,他與“北辰”本身的聯係更加緊密,再回想從前的許多事,他意識到凡是自己所到的地方、所參與的事情,總是離不開殺與死這兩個字。沒有明確自己的身份之前,他認為自己常惹麻煩、有點兒倒黴。但現在他知道,這是因為他乃北辰,凡與他有牽扯的,都逃不掉這種命運。這或許便是不受控製的氣運為之。
譬如眼下,自己堡中這些兵不宜再戰,可他偏又覺得外麵那些羅刹將遭不測,該就是這種氣運起了作用。說是預感,倒不如說是他這北辰暫且未能完全掌握的強大力量在起作用——就像那晚他曾引發山崩地火一樣。
楊寶瓶沒弄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臉上猶有疑色。但就在此時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一拱手:“君侯,戈將軍請你去城頭,羅刹部有異動!”
楊寶瓶臉上露出訝然之色,李伯辰心道,我這預感成真這麼快麼?
等兩人趕到城頭,見戈玄白按刀站著。見了李伯辰就往遠處一指:“一刻鐘之前那邊那部羅刹軍有不少人從北邊出了營,我以為是想來攻城,可看著卻像是在逃命,我又以為是起了內供。但現在你看,完全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