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居安沒說話, 隻是走到她床邊，掀開窗簾把窗戶關小了一些。
隨後走出去了。
楊仟仟瞧著他落寞的背影, 有點後悔對他說那麼重的話。他好像沒回房間，去樓下茶水間了。
楊仟仟趿拉著拖鞋跟了出去。
他站在咖啡機旁，美式咖啡流淌下來，父子倆都喜歡喝美式。
他捧起咖啡，走向她。
他步步逼近，楊仟仟往後退了一步, 陸居安眼神明顯暗了一瞬。楊仟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 她假裝隨意地說說“工作這麼晚”，邊說邊錯開他, 走向茶水間倒水。
“更改投標人信息需要一段時間。”陸居安解釋。
原來是在忙陸星昀的事, “哦”, 她應了一聲。
陸居安回頭，手中還是捧著杯子, 咖啡的熱氣嫋嫋騰騰, 微弱的橙光下他的臉有些模糊了, “仟仟。”
“啊？”
“我應該早點跟你說的。”
“說什麼？”楊仟仟喝了一口水, 她站在黑暗裡, 桃花眼特彆亮，無論何時, 她的眼總是沁著水, 盛著星。
“我應該早點跟你說, 我喜歡你, 而不是等你接受羅蘅，等你工作安定，等你去吸引彆的男人。你對感情的事太遲鈍了，我不說，你永遠都發覺不了。”
陸居安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話，楊仟仟陷入了的沉默，兩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首先打破，“快上去吧，免得著涼。”
他欲言又止，等她走出茶水間，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方才開口說，“我不會坐以待斃。”
楊仟仟仿佛能感受到這句話在他舌尖停留許久的溫度，她夢遊一般的走上樓，鑽進早已冰冷的被窩。
手機叮咚一聲，陸居安給她發消息，“晚安。”她把消息界麵往上滑，每天都有他的消息，“晚安”，“早點睡”。
晚安和早安，簡簡單單兩個字，誰又能和誰說一輩子。
陸星昀第二天一早醒來，破天荒地跟陸居安說了聲“早”。他很識時務，陸居安眼底有些青色，想必昨晚熬了很晚，畢竟上了年紀，不像他正如初升的太陽。
陸居安把手頭打印的文件交給他，“這是征地資料，後續還需請移民團隊協助政府下村協商。這方麵世界銀行做的多，他們的官員斯蒂芬和我熟，今晚給你引薦。”
“哦。”這是陸星昀第一次受陸居安的“惠顧”，他頓了頓，“謝謝。”
陸居安勾唇一笑，“再說一聲。”其實想讓他說的不是這個，他讓他幫忙他當然儘力，隻是今天回公司要麵對各大股東的質疑了，頭疼。
“吃早餐吧。”陸星昀收了文件。
楊仟仟收拾好，比他們晚一些下樓，她跟著坐上餐桌，今天的煎蛋居然是個心形的。楊仟仟忽然又不好的預感，不會的，肯定不會的，昨晚陸居安得話猶如在耳，“我不會坐以待斃。”
陸居安那樣冷酷的人，應該做不出來。
陸星昀的煎蛋則是個海星的形狀，他心裡也在咆哮，不會吧，不會吧，遲到了二十年的父愛來的太突然了，他都這麼大了……
母子兩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默默地吃早餐。
陸居安咳了聲，“煎蛋還合胃口嗎？今早試了一下我們公司的智能煎蛋機，下個月的新品。”
原來是這樣，這個麵子要給，畢竟陸居安今日一整天在公司肯定不好過，受到各方麵的質疑聲。“還行，勉勉強強吧。比人工來說差那麼一點，機器不可能取代人的。”
這就是陸總最大的誇獎了，陸星昀口是心非地吃了兩個流心蛋。
出門時，陸星昀假裝忘帶東西，回廚房把煎蛋器裝好，再帶上三個雞蛋，大搖大擺地“順走”，他想把煎蛋機送給林秘書，準備叫酒店把中午午餐送到辦公室，他要在他的休息室裡親手給她煎一個愛心煎蛋。
哦，林秘書，你享有了我所有的第一次。他連台詞都想好了。
林秘書忙完一上午後，支支吾吾地跟他說午飯不吃了，她有點事。
林秘書有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無法參與進去，陸星昀有種被她拋棄且背叛的感覺。
“那你要拍照片給我看你中午吃什麼。”
“好。”林秘書一口答應，拿著包包走了。
林秘書忐忑地捏著包包，她爸媽來了，好像還有一個男人，她要相親的男人，絕對不能讓陸星昀知道。
她趕到預定的餐廳，爸媽和男人都等了她二十分鐘，聊得正歡。
她媽媽可勁兒吹自己的閨女又漂亮有能乾，在陸氏工作，年薪200w。
男人問暮月什麼工作。
林媽媽卡了殼兒，說秘書總不是那麼好聽。沒辦法，即使你就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人家就不那麼想，總帶著有色眼鏡看女人。
林爸爸說，“文秘。”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哦，挺好挺好的。”他說。
林媽媽一早就發消息給林秘書了，海龜，31歲，身高178，體重71千克，好不容易看到個家庭和其他條件差不多的，今天我和你爸爸霍開老臉也在餐廳等你過來，你不來也得來。
林秘書理理裙子和襯衫，走向說好的房間。
“是你？！”林秘書不可置信地說。
“是我。”男人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林媽媽瞅瞅兩個人，“月月，你們認識？”
“不認識。”林暮月說。
“認識，”男人說，“我們是高中同學，隔壁班的，那時候暮月總是全校第一第二，所以很多人都認識她。後來我出國讀書了，暮月參加了高考。暮月，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隔壁班的，我叫林木。”
“怎麼還說不認識了呢，”林媽媽拍打了一下林暮月，“緣分呐！”
“嗯，暮月還是那麼漂亮。”林木說，“不過你怎麼去做了秘書……那種工作。”
林秘書乾笑，心裡罵他傻逼，沒見過世麵。她當然認識他，高中不好好讀書整天調戲女同學，長的人模狗樣，心術不正。和陸星昀比起來，不，怎麼能把他和她家陸星昀比！
“哎呀，中國的牛排，做的就是沒有美國的好，美國的牛排那才叫鮮嫩多汁。”林木說。
林木一刀下去，牛排汁濺到林爸爸臉上。林爸爸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定位微博，“女兒相的什麼親哦，我的女兒隻能便宜這種貨色？”
手機震動了一下，林秘書收到陸星昀的微信，“在吃什麼？”
林暮月站起來拍了一張菜色的照片發送給陸星昀，然後隻想專心吃菜。
林媽媽在中間周旋，擰了女兒大腿好多次，你倒是說句話呀。
真的疼死了，林秘書拍開媽媽的手，“林木，你在哪裡工作？”
林木抬起手，擼下一點袖子，露出他昂貴的腕表，“目前在CBD的雅思口語培訓中心工作，已經成功使200多名學生雅思成績高達6.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