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果然如他所言,那這個嫣紅實在是個可怕的女子。
廖無言與龐牧耳語道:“關乎人命,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且先叫人探一探這個嫣紅。”
龐牧點了頭,又問張明,“你可知隨意汙蔑、冤枉他人,依律該如何麼?”
張明聽了這話,索性翻身爬起,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大人,學生,不,草民做出此等傷天害理有辱斯文的事,實在死不足惜!可那嫣紅實在可惡,若她不除,我也死不瞑目!”
“草民願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
他殺了人,愧對聖人,已經不配自稱讀書人,臨死之前,隻求能儘微薄之力,稍稍減輕自己的罪責。
龐牧又問了幾句,奈何張明情緒過分激動,又體力不支,半路就撅了過去,隻好先叫了大夫,眾人正好也抓緊時間去用飯。
晏驕一出二堂,就見杏花扒著牆翹首以盼。
一見她出來,杏花真的笑成花,忙扭頭朝廚房那邊喊道:“出來了,趙嬸子,出來了,快下麵吧!”
小丫頭純粹的期盼叫眾人都笑起來,才剛因為審案子帶來的抑鬱心情也驅散了些。
這麼會兒功夫,不僅羊骨湯已經濃稠純白,鹵水中的羊肉也變成美麗的紅棕色,原本的膻腥被很好的掩蓋,呈現出另一種複雜的香氣。
晏驕用長筷子翻了下,插/進去試了軟爛,又用刀子割下一片嘗味道,滿意的點了頭。
鹵味,真是神奇的存在!絕對是居家旅行必備之佳品。
趙嬸子彆的不成,擀麵條倒是一絕。
麵和的勁道,切的一般粗細,在空氣中略略一抖,連彈出來的弧度都好看的緊。
臉那麼大的陶碗裡放幾筷子麵條,狠狠舀一勺乳白色的羊湯,中心擺幾片瑩潤的鹵羊肉、羊雜,切半個鹵蛋,攤兩塊噗嗤流汁兒的豆乾,沿著碗沿擱兩條脆生生小青菜。
端起碗來,熱氣氤氳,湯汁微微晃動,帶著裡頭翠綠的芫荽上下起伏,嘖嘖,真跟副畫兒似的!
阿苗和杏花都看呆了,“這真是碗麵?”
龐牧等人都進來自己端碗,然後去大夥房邊吃邊研究案子。
晏驕先喝了兩口微燙的羊湯,覺得從喉管到心肝脾肺都跟著暖融融的,額頭也慢慢滲出來一層薄汗,痛快極了。
“天冷了,餓得也快,”齊遠呼嚕嚕扒麵條,眼睛都綠了,“呦,這雞蛋又鹹又香可真好吃!哈哈,豆乾裡頭一泡水,怪燙的,你們吃的時候小心些。”
廖無言也讚歎道:“姑娘這手藝,便是開個館子也使得。”
晏驕笑笑,又道:“嫣紅那幾句話,從犯罪心理的角度來分析,應該是報複。”
龐牧點頭,“滿腔恨意。”
晏驕不緊不慢的吃了片羊肉,“任何心理的形成都是有跡可循的。嫣紅是位青樓女子,據張明所言,她似乎對讀書人情有獨鐘,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大膽推斷,她之前受過情傷,對方是個讀書人?”
眾人點頭。
“可就算有張明的口供,口說無憑,也不能證明嫣紅殺過人,或是教唆殺人。”圖擎道,“除非”
“除非抓個正著,或是她主動坦白!”齊遠嘴裡咬著半個鹵蛋,口齒不清的接道。
“但總不能再叫張明回去吧?”圖擎說,“這麼些天都不見蹤影,突然出現,太可疑了。”
大家也都覺得這樣。
而且張明現在明顯對嫣紅恨之入骨,情緒又激動,隻怕一見麵就要扭打起來,根本不敢指望他做什麼臥底。
龐牧唏哩呼嚕吃完一碗麵,又叫人盛了第二碗,然後一邊攪拌一邊道:“為今之計,還需將計就計,須得一位富有書生氣質的自己人出麵,當然,還要有勇有謀臨危不亂,一步步叫那嫣紅露出底細。”
眾人就都點頭。
不過這個人選嘛……
嗯……
一群人突然各自停下手中動作,然後齊刷刷朝某個人看去。
富有書生氣質且有勇有謀臨危不亂的廖無言插著鹵蛋的筷子僵在半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 眾人:“書生氣質有勇有謀臨危不亂的廖先生啊,在我們麵前展現你真正的力量!與你簽下合同的平安縣衙命令你……”
廖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