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2 / 2)

大縣令小仵作 少地瓜 11435 字 10個月前

吃回扣這類事情不算稀罕,龐牧當初在軍中也遇見過,哪怕就是關乎將士們性命的甲胄兵器還有人偷工減料,想著法子克扣呢,更彆提吃喝這種小事。

不少人都說世上不是非黑即白,水至清則無魚,想叫人辦事,總得給點好處吧?隻要於大局無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龐牧偏偏看不慣,為類似的事兒也沒少跟人打官司。

嫌好處少了,那就彆乾啊!朝廷也不缺你一個,沒了你,自有老實本分的補上來,充什麼大瓣蒜!

“捕頭俸祿雖不算高,可逢年過節都有米糧布匹發放,又有炭火等份例,折合現銀也算不少了,他竟還這樣不知足!”龐牧冷聲道。

自己才來了幾天?手就伸過來。若是縱了這一回,來日是不是官印也敢隨便拿了?

“杜奎呢?”

跟著這麼多年了,大元自然曉得他要問什麼,麻溜兒道:“杜奎手腳也不算乾淨,但跟楊旺比起來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且這兩年漸漸站穩腳跟,人也沉穩不少,算是有了悔改的意思,已經許久沒摻和了。外頭商戶見杜奎這條路堵死了,便都一窩蜂去尋楊旺,把他胃口越發喂大了。”

龐牧冷哼一聲,“撤了他的捕頭!我記得有個叫方興的外地人,倒是勤勉穩重,把他提上來,也帶帶林平。那小子雖機靈,到底稚嫩些,多摔打幾年就好了。”

且不說楊旺失了公務如何如遭雷擊,轉眼就是立秋,舞獅大會頭一日,由知府大人主持的宴飲大會在一家低調樸素的酒樓舉行。

龐牧起了大早,萬眾矚目下親自給金獅頭點了眼睛,又燃了爆竹,算是開場。

他平時慣愛偷懶,這種場合卻無人能替代,其餘眾人便都縮在後麵吃喝玩樂,盯著他背影的視線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嶽夫人拉著晏驕共坐一席,左邊席位是董夫人,右邊席位是白寧。

下頭一眾知州、知縣及其家眷紛紛過來拜見,各色好話不重樣說了一馬車,可看向晏驕的眼神就都有點複雜。

有消息靈通的,知道這是本朝頭一個能乾的女仵作,便是聖人也知道名頭,親口嘉許過的,怠慢不得,故而也笑吟吟奉承幾句;

有略滯後或是不信邪的,覺得左右男未婚女未嫁,如今一切也做不得數……便帶了許多年輕貌美的姑娘來。

有女兒的帶女兒,沒女兒的,便是侄女、外甥女、堂表姐妹也是可以的。

都是花一樣的年紀,花一樣的容貌,還打扮的那樣好,便如春花滿園,直將整個酒樓都給照亮了。

晏驕不傻,自然能看出眾人小算盤,可她對龐牧有信心,也懶得計較,隻跟隔壁桌的白寧欣賞美人,如同局外人一般淡定。

白寧看著比她激動多了,兩隻好看的杏核眼裡都冒出火光來,“這些個不長眼的,作死呐!當心我揍得她們滿地找牙!”

圖磬替她倒茶,啼笑皆非道:“晏姑娘尚且淡然處之,你卻又操的哪門子心?且安靜看戲吧。”

“你們都是男人,哼,自然樂意享齊人之福,”白寧瞬間遷怒,立刻將槍頭對準他,“是呀,圖大人也還沒正經成親哩,保不齊這裡頭也有幾個巴不得與你長相廝守哩!”

圖磬:“……”我這是多的什麼嘴!

晏驕聽得噗嗤直笑,親自給白寧順毛,“圖大人一番好意,你卻說人家作甚?”

像龐牧這樣的身份地位,可謂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得又沒有老婆,這種自薦枕席的情況肯定少不了,什麼陣仗沒見過?若他有那賊心,收的女人隻怕都夠湊一支軍隊出來了,還用等到今天?哪裡就要自己操心了。

白寧氣的伸手擰她腮肉,“也不知我是為了誰!”

兩個姑娘嘻嘻哈哈鬨作一團,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又下意識看向在場身份最高的女眷:嶽夫人。

老太太卻看得樂嗬,指著她們對一眾女眷道:“瞧瞧這兩個孩子,我老了,就喜歡這鮮活氣兒。”

說著,又拍著笑的東倒西歪的晏驕慈愛道:“當心桌子,磕著了疼呢。”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晏驕竟這樣有臉麵。

更沒想到,她在定國公一脈內竟這樣吃得開,那白姑娘、圖大人,對待她的態度可不就是自己人嗎?

“萬萬沒想到老夫人是這樣和氣的人,”昌平州的知州夫人率先打破沉默,笑容可掬道,“瞧這身子骨,這氣派,乍一看啊,我還以為瞧見老神仙了呢!”

這馬屁太過直白淺顯,虧她說的出口,眾人便都忍著牙疼的假笑。

說完,她便從身後拉了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來,開玩笑似的將她往嶽夫人跟前推,“快來拜拜老神仙!”

又對老太太說:“這是我小女兒玉容,生的靦腆,平時不大出門交際,可喜溫柔和順,紮的一手好花,做得一手好湯水,若能得藍老夫人您調/教一回才是福氣呢。”

她這麼一說,眾夫人、小姐眼睛裡幾乎要鑽出刀子噴出火來了。

定國公至今未娶,誰不盯著那國公夫人的位子?打從得知他老人家接了這知府寶座後,下頭有幾個沒做過一步登天的美夢?不然今兒也不會巴巴兒從自家直係、旁係裡頭硬扒拉,非帶年輕姑娘過來了。

“我不過粗糙老婆子一個,沾了兒子的光罷了,有什麼本事教旁人?要教人,自然是你們這些大家子出身的。”老太太笑嗬嗬擺手,一點不含糊的拒絕了。

她拉著晏驕的手,輕輕拍了拍,十分滿足的笑道:“若說我如今氣色好卻是有緣故的。都是這孩子心細,平日跟著天闊跑前忙後,公務累的什麼似的,聖人和太後聽說,都連道不容易呢!閒時又做的可口飯菜,哄著我吃了不少,瞧瞧,這幾個月都長肉了呢!我瞧著他們小年輕這樣投緣搭調,心裡都鬆快呢!”

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聖人跟前都備過案的。

頓了頓,老太太就跟沒瞧見眾人飛速變幻的臉色似的,泰然笑道:“其實照我說啊,咱們這樣身份的人,也不必非得弄些什麼琴棋書畫的,都是打發時間罷了,倒是這為人處世的道理,安身立命的本事得好生鑽研……”

看看我家晏丫頭,多麼能乾!

話音未落,一位官太太便點頭附和道:“夫人說的是,誰家的姑娘不是寶?以後都是要管宅子、教導兒女成才、協助相公哩,那些個什麼紮花的,學不學也沒什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許多女眷便都竊笑著看向昌平知州夫人,後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不尷尬。

晏驕看的歎為觀止,心道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宅鬥、官鬥?果然是你來我往激烈的很,觀賞性極強……

那後來開口的官太太是建明知州夫人,自然有與人一戰的底氣,這回雖然帶了女兒,但小姑娘才八歲,自然不是衝著龐牧去的。

她似乎與昌平知州夫人不睦,言辭間總是戳著對方肺管子,十分犀利。

可憐玉容那姑娘,既要承受其他姑娘們的敵意,又被母親第一時間推上火架,整個人臊的脖子都紅透了。

晏驕看的津津有味,抓著一把話梅味瓜子哢嚓嚓磕的歡。

白寧都給她氣樂了,“瞧你這出息,沒見過姑娘嗎?人家可是為了把你擠下去才來的!”

“姑娘們不好看嗎?”晏驕笑嘻嘻看她,又跟主位上的龐牧眉來眼去,“來來來,你不愛看姑娘,咱們就看獅子!”

外頭舞獅漸趨白熱化,分明是幾個人扮的,可默契驚人進退如一,竟真像是一隻隻獅子活了過來,在梅花樁上扭動跳躍,彼此的打鬥也如獅群間相互打鬨,很賞心悅目。

百姓們震天家叫好,可惜這裡一乾人等忙於拉關係,壓根兒沒幾個真心看的。

白寧被晏驕拉著一通說,竟也漸漸入了迷。

“呦,那不是飛虎堂的?”她指著一隻金毛大獅子笑道,“難為他們有兩人缺席半月,竟也能有此成效!隻是過於出挑,你瞧,旁邊幾隻獅子換了眼神,下一步必然要圍攻了!”

晏驕順著看了兩眼,注意力卻被人群外圍擠進來的林平吸引過去。

所有人都在儘情玩樂,可林平卻滿臉凝重的朝他們這邊跑來。

晏驕顧不上看獅子,忙去樓梯口接應,正迎麵碰上三步並兩步竄上來的小夥子。

“出事了?”雖是疑問句式,可晏驕直接用了肯定語氣。

林平對她的直覺盲目信任,也不問怎麼知道的,隻是點頭,見龐牧正一臉痛苦的與幾位官員虛與委蛇,便先湊過來與晏驕耳語:“死人了!城西一戶人家的男人和三歲的孩子都被砍了頭。”

見他似乎有未儘之意,晏驕又丟了個催促的眼神。

林平歎了口氣,“楊捕頭在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  公門吃回扣很常見啦,現代就不說,《水滸傳》裡頭一號虛偽標兵宋押司就經常乾這事兒……要不是楊旺貪心不足惹到自己頭上,

Ps,這裡的姑娘太太們不白出哈,後頭有大戲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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