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太太跟她奶奶的年紀差不多,聽說也是秀才的女兒,十分溫柔嫻雅知書達理,可如今……
阿苗氣的紅了眼圈,“世上怎麼會有這樣豬狗不如的混賬!”
老太太也如邢秀才一般穿著中衣,腰側有幾個血窟窿,褲子卻被粗暴的褪到地上,上衣也敞開了,露出裡頭傷痕累累的年邁軀體。
就在她兩腿之間,甚至還有已經乾涸了的,混著血液的白斑。
晏驕已經許久沒見這般喪儘天良的案子,氣的渾身發抖,簡直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她一定要將這天殺的凶手捉拿歸案,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雲富縣本地的仵作見晏驕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戰戰兢兢上前,小聲說了自己的推斷,“房間內沒有明顯翻動的痕跡,暫時也瞧不出少了什麼,不大像劫財。可這兩位老人家素來為人和善,又不大可能與外頭結仇……”
老太太的死狀倒是頗像情殺,可,可兩位死者都這把年紀了,又實在說不通。
晏驕詢問了本地昨天夜裡的溫度情況,又觀察了屍體狀態,飛快的推測道:“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亥時過半,”她微微擰起眉頭,頓了頓又道,“也就是說,凶手剛剛離開不久,更夫就發現了。”
王知縣一愣,“大人的意思是,更夫有嫌疑?”
晏驕頭也不抬的說:“案件破獲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她再次來到邢秀才的屍體跟前,視線在他的穿著和炕桌上擺放的小碗劃過,“是熟人作案,而且是很熟很熟的那種。”
這個時代講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命案發生時卻已經十點多了,兩位老人也換了中衣,顯然是要睡,或是已經入睡,卻又被人吵醒。
老兩口獨居,警惕心肯定是有的,大半夜不可能誰來叫門都開,還直接給讓到臥室裡來。
晏驕又指著炕桌對麵椅子上隨手搭著的一件薄外套道:“老太太甚至還去給來人煮了一碗麵,邢秀才更坐在凶手對麵,看著他吃完。”
她說這話的時候,小衙役鐘平恰好就站在她手指的炕邊,聽說是凶手坐的位置,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刷的出了一身白毛汗,忙往一旁跳了一步。
“您,您的意思是,邢秀才直到死前,還在桌邊看著凶手吃麵?”鐘平結結巴巴的道,隻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絲絲纏繞,惡毒的如同淬了冰。
王知縣腦海中不自覺跟著想了一回,也覺得那場麵實在可怕到令人作嘔,下意識抬手拭汗,又忍不住追問道:“何以見得呢?或許這麵是死者其中一人吃的。”
晏驕示意他細看那碗,“你們看,碗口有紅油,麵裡應該加了辣子,而之前你們也說過,老兩口素食清淡,連魚肉都少吃,又怎麼可能大半夜吃辣子麵?”
“更何況這碗壁痕跡甚高,這麼大的海碗,怕是老兩口兩個人都吃不完……”
她一邊說,眾人一邊強忍恐懼湊上去看,果然如此。
阿苗飛快的做著筆記,第無數次的稱讚道:“師父,您好厲害啊,咱們才進來多久?我都沒留意。”
晏驕順口教育道:“乾咱們這行的,膽要大、眼要尖、心要細,逃生是人的本能,凶手也是如此,他們並不會傻傻蹲在原地等著咱們去抓,所以時間就是生命。”
死者已矣,隻有儘快將凶手繩之以法,才能慰藉死者的在天之靈,也不辜負百姓們對他們的期望。
阿苗細細的在口中念了幾遍,點頭,“師父,我記住了。”
門外的許倩聽了,也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時間就是生命……”
這話聽著淺白怪異,細細品味時倒頗有深意。
邢秀才的致命傷隻有一處,非常清晰明了,凶手應該就是坐在他對麵,慢慢吃完了麵,然後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一刀劃出,直接割破喉管。
至於老太太,哪怕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等晏驕再次站到這具慘字也不足以形容的屍體麵前時,心中仍舊不可抑製的翻滾起憤怒。
說的不好聽一點,既然你都決定要殺人了,好歹讓人走的體麵一點不行嗎?
難道你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有女性長輩不成?這麼大年紀的老太太,你是怎麼下的去手呢!
王知縣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麵,見狀也是唏噓不已,又憤憤然道:“下官活了大半輩子,如此令人發指的惡劣案件莫說見過,更是聞所未聞!”
見晏驕隻是站在一邊看,並未急著驗屍,後頭的仵作忙道:“卑職看過了,這位老太太應該是死於腰間幾處刀傷,幾刀下去捅破內臟,失血過多而亡。可能,可能是在歹人施暴過程中遭遇反抗,才遭此毒手。”
“不,”一直沒出聲的晏驕突然再次開口道,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怒火,“沒有生活反應甚至是超生反應,證明凶手並非生前侵犯,而是死後奸/屍。”
“死後奸/屍?!”
眾人臉上都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
這,這也太……
王知縣聽得滿頭霧水,不由的問道:“敢問大人,何謂生活反應,何謂超生反應?”
“簡而言之,生活反應就是人在活著的時候傷痕表現出來的狀態,超生反應,就是人剛死不久留下的。”晏驕心情複雜的指著老太太身上那幾處皮開肉綻的傷口道,“你們細看這幾處傷口,油皮都被掐破了,可皮下幾乎沒有任何淤青。尤其是這處咬痕,斷麵泛白,沒有血滲出。你們再回想一下平時人受傷時是什麼樣子?”
這是一座連續十多年未曾發生過命案的小縣城,相關公職人員嚴重缺乏係統訓練,更無法保持長久的敏銳度,實在不能要求更多。
有很多時候,因為專業局限,同樣的事情不同人的反應速度是不一樣的。就好比老太太身上的幾處傷痕,其實也有人覺得奇怪,但因為經驗不足,一時間並沒往這方麵想,此刻聽了晏驕言簡意賅的分析,當真猶如醍醐灌頂。
這些傷痕足以證明,凶手施暴時,老太太已經死去多時,體內的血都流乾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王知縣一張老臉氣的麵無人色,眼前一陣陣發黑,才要說話,卻見晏驕又有了動作。
她似乎遲疑了下,才重新下定決心一樣往前走了兩步,模擬凶手站位,然後向前伸出雙臂,又做了幾個趴下去的動作,扭頭看向眾人,冰冷一片的眼底壓抑不住沸騰的怒火,“看明白了嗎?”
在場眾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可無一人不明白她的意思:
凶手是在老太太死後對她進行了侵犯,然後侵犯的過程中,對著她的胸部以及其他幾處地方又掐又咬……
這樣的凶手,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踏馬的,寫的好氣!!!就很氣!臥槽,我為什麼會想出如此喪心病狂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