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藝術館一共九站，公交車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後，賀景辰在藝術館下車。
時間還早，藝術館沒有開門，他找了家肯德基，坐在肯德基裡等待著。
* * *
樂檸在上午十點從老師口中得知賀景辰不見的消息。
賀景辰早上沒有上學，老師以為是遲到，直到上午十點，才給樂檸發微信詢問情況，兩邊一對，才知道賀景辰失蹤了。
樂檸當時就慌了，當初賀景辰學校和照片曝光，賀晉榮正是擔心賀景辰出事，所以給他換了學校，誰知道這學校換了還沒多久，賀景辰在這一天真的不見了。
樂檸立刻給賀晉榮打電話，賀晉榮接到電話後問：“你給他打電話了嗎？”
“還沒有。”
“我……”賀晉榮剛開口立刻說，“不要打電話，我先查一下。”
賀晉榮之前給賀景辰送過電話手表，電話手表外表和普通的電子手表沒什麼區彆，但可以接打電話，而且裡麵放置了芯片，可以追查到賀景辰的行蹤。如果賀景辰出事，現在給他打電話，隻會暴露手表用途。
賀晉榮打開手機，定位賀景辰手表裡的芯片，很快確定範圍：“他在藝術館附近。”
話音剛落，賀晉榮語氣一變：“他——”
“怎麼了？”
“沒事，我去接他。”
“我也去。”樂檸立刻說。
賀晉榮頓了一下，最終點頭：“好。”
* * *
將近一個小時後，樂檸在藝術館外麵等到賀晉榮。
“景辰在哪裡？”
賀晉榮看向藝術館，揚了揚下巴：“在裡麵。”
樂檸往藝術館看去，有點疑惑：“好像是一個畫展，景辰是為了看畫展？”
賀景辰從小學畫，對畫展有興趣樂檸並不奇怪，隻是他畢竟是個孩子，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怎麼會突然翹課來看畫展？
賀晉榮臉色緊繃，一言不發，樂檸得不到回應，轉頭看到賀晉榮的臉色，不由問：“怎麼了？”
“不是為了畫展。”賀晉榮叫了個保鏢，讓人進去將賀景辰帶出來。
樂檸更疑惑了：“不是為了畫展，那是……為什麼讓保鏢進去找？”
說話間，保鏢已經出來了，同行的還有賀景辰。
他身上還穿著校服，他們學校的校服是製服式的，深藍色，襯衣西裝家長褲。賀景辰個子長高了不少，手長腿長，穿著校服很帥。
隻是他低著頭，有點沒精打采的，跟著保鏢走到賀晉榮和樂檸麵前，低聲說：“爸爸。”
賀晉榮一言不發，上了車。
樂檸摸摸賀景辰的腦袋，卻被他一下子躲開了，他抬起頭，看著樂檸的目光有些冰冷。
對上他的眼神的那一瞬間，樂檸想到了什麼，猛的瞪大眼睛，眼眶一下子紅了。
賀景辰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眼睛紅，也沒興趣明白，徑自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進去。
樂檸的心墜到穀底，她這段時間擔驚受怕，唯恐這一天到來。眼看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樂檸都以為這件事不會發生了，卻沒有想到它如此突兀到來，讓人一點防備都沒有。
她此前設想過男主重生之後，自己種種心境，她覺得自己會痛苦，會難過，會哭泣，她的確想哭了，眼眶一下就紅了。但她很快擦掉眼淚，努力平複心情，她轉身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這一刻，她很平靜。
* * *
轎車裡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後座三個人，賀晉榮、賀景辰和樂檸，三個人都直直看著前方，神色是一樣的緊繃。賀晉榮嘴唇緊抿著，像是風雨欲來。
賀景辰五官稚嫩，眼神卻十分銳利，他緊抿著唇，五官氣質和他的父親七分相似。
樂檸從後視鏡觀察著賀景辰，越看，心越往下沉。
她知道，八歲的賀景辰不見了，現在在他身體裡的，是二十三歲的賀景辰。
如果以前樂檸還能勉強告訴自己，不管是八歲的賀景辰，還是二十三歲的賀景辰，都是同一個人。
真到了這時候，她已經無法欺騙自己。
或許他們是一體的，或許當八歲的賀景辰長大，正是二十三歲的賀景辰的樣子，但樂檸無法將他們當成同一個人。
她的孩子，不見了。
但她無法怨恨，更不能展露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