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楊昶被林則然拉著後退了兩步, 遠離那潭池水。

“你們是什麼人?”方琰上前一步交涉。

看著他們一行人,他們仨心裡打鼓。為首三人的氣勢, 以及身後他們的下屬們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看著就不像是普通人。

哪知對方根本就不理會他們, 而是對著人群中的中年男子說道,“王大人,必須下令封山,一定不能讓人再擅自上山來了。”

被稱呼為王大人的中年男子又對另一人說, “柴縣令, 聽到宮大人的話了嗎?”

柴縣令點頭如搗蒜,“聽到了聽到了,下官這就讓人去辦!”

柴進賢擦著頭上的細汗, 這裡麵就他官職最輕, 偏生他的年紀還最大, 真是夠嗆。

大人?剛才斥責他們的男人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就已經被稱呼為大人了?

而且,柴縣令,他們晉陽縣的縣令正是姓柴。此刻又那麼恰巧地出現在晉陽轄製下的長淄鎮, 年紀也對得上, 不是他還能有誰?

三人麵麵相覷, 他們再怎麼遲鈍, 也意識到他們這是遇到了幾位大人物了。

沒再多做猶豫, 三人直接拜見,“學生林則然/方琰/楊昶拜見三位大人!”

柴進賢看了王華和宮令箴一眼,發現二人都在專心看著手下的人安裝護欄, 沒空理會身後的幾人,於是對他們說道,“在外不必多禮,起來吧!”

“你們仨人都是文弱書生的模樣,因何進山?”

仨人一愣,這山不能進嗎?

他們三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被柴縣令稱為王大人的中年男人突然轉過身道,“你是林則然?剛才那番分析的話說得不錯,觀察力也細致入微,當得起解榜第十了。”

林則然拱手又施了一禮,“正是在下,敢問大人何以知道在下的名諱?”

王華撫著胡須笑而不語。

柴進賢替他回了,“林則然,你這禮施對了,你眼前的這位正是咱們太原府的太守王大人,你能在解榜第十名還是他親點的,你說他能不能知道你?”

林則然方琰三人瞪大了眼,他們沒想到眼前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太原府的太守王華王大人。而且眼前三位大人,一位是太原府太守,一位是晉陽縣令,那麼這位二十左右的青年郎君又是何人?而且聽著他的官職似乎也不低的樣子。

王華留意到他們三人看向宮令箴的方向神情忐忑的樣子,笑道,“令箴說話口氣重了點,你們彆在意,但他也是為了你們好,這池子的水很危險,你們要是下去了就完了。”

林則然心一突,“這池子水很危險?”

柴進賢看出王華對這幾名書生頗有好感,於是回道,“那可不,幸虧宮大人將你們攔下,不然你們真的就落得跟那章家兄弟一樣的下場了。”

林則然與方琰對視一眼,章家兄弟,是說章元敬和他兄長?兩人一死一癱,都不是好下場!

“可是章元敬說這池子沒危險的啊?”到了這時候,楊昶仍舊不願意相信自己聽信了章元敬的話,差點致使自己與兩位同窗好友陷入生命危險之中。

宮令箴冷笑,朝隨從看了一眼,那隨從會意,從腳下取了一隻綁著的活山雞,直接往水池遠遠一扔。

他早就認出了三人之中的林則然正是林蔚然的二哥,一直不想理會是因為不想搭理他。

宮令箴有些生氣,他林則然少年郎誌得意滿,難免有些飄,他能理解。但他生氣林則然竟如此莽撞,有些錯可以犯,因為可以有彌補和挽救的機會。有些錯不能犯,比如這一次,如果連命都丟了,再多的懊悔皆是無用。

難道章元敬的下場還不足以讓他對此地充滿警惕嗎?

俗話說同行相忌,他與章元敬的背景如此類似,境遇卻是天差地彆。心誌堅定的人都會失守,更何況那章元敬一看就不是個心誌堅定之輩,妖魔化了很正常。

他們三人此行,表麵看是那姓楊的耳根軟被忽悠,但歸根結底,怕是姓楊和姓方的都是受了林則然的連累。

不得不說,宮令箴對人心的洞悉真是已臻化境。

在所有人注視下,那山雞最開始撲騰了幾下,然後就開始抽搐,接著便直挺挺地死掉了。

那山雞因為扔得遠,撲騰起的水花倒沒有往他們這邊濺來。

看到這一幕,林則然三人直接被嚇住了,這水池子真有危險!

“這就是章元敬說的沒有危險?”宮令箴反問他們。

“是他說的。”

林則然大冷的天,冷汗都出來了,

一是被章元敬歹毒的心思嚇的,二是迫於宮令箴幾人的氣勢。

宮令箴蹙眉,看了林則然一眼,這人欲坑害他們一把,就差置他們於死地了。與他們結了那麼大的怨,肯定是平日裡日積月累下來的,他不會感覺不到吧?如果真這麼遲鈍,也彆再往上考了,在家務農算了。

你隻要想爭想往上爬,就彆怪彆人害你。因為往上爬就如同擠圈子,越往上圈子越來越小,隻有實力強橫的人才能擠得進去。在擠的過程中,你一腳我一腳,弱者不定就成了彆人的踏腳石。往上爬的過程就是這麼殘酷。

林則然看懂了他的眼神,瞬間慚愧,是他太托大了。

“縣尊大人,那位宮大人這麼年輕,是在咱們太原府哪處任職啊?”楊昶尋了個機會小聲地問柴縣令。

柴縣令知道他們是想問宮令箴的官職,再思及方才王華與宮令箴對待他們三人的態度,似乎並不反感,應是不避諱一些問題的。於是他斟酌著回道,“宮大人是京官,來太原府是有公事在身。”

京官,幾品啊?楊昶用眼神問。

柴縣令伸出一個巴掌,然後將大拇指收回。

四品?!我的天老爺啊,這麼年輕的四品官!

林則然他們幾個都被嚇著了,而楊昶根本就沒問是正四品還是從四品,不管是正還是從,二十出頭的四品官已經夠讓他們驚呆的了。

這事對林則然的觸動最深。

近段日子,自己確實有些飄了。

家裡依靠著燒製姚金炭,迅速地累積著財富;自己又高中解榜,還是第十名的好成績;連劉縣丞與府城的主薄的算計都被他們家擋了回去:京試在即,似乎前程可期。

這一件件一樁樁的好事,如同迷湯一般灌得他薰薰然,不自覺地飄了。儘管他已經儘量壓製了,但不免還是有些誌得意滿。

這回的事他是真的托大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章元敬有可能不懷好意,明明自己也預感到不妙,為什麼不死死將二人攔著,反而還一道跟來?大約也有自覺運氣加身無所畏懼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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