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故意拉脖子(2 / 2)

開封府第一戲精 魚七彩 18000 字 3個月前

龐元英遺憾不已地歎口氣。

“我相信鬼是真的存在的,但是他們好像在和我捉迷藏,偏不讓我見。”

“或許壓根就不存在鬼,隻是你的臆想罷了。有一種叫‘衝動殺人’,這類犯案的凶手不在少數,難不成他們每一個都被鬼附身?”展昭是不太相信鬼的存在。他跟著包大人破案這麼多年,喊著鬼殺人的案子不在少數,但等最後案子破了,無一例外全都是人為。

龐元英搖頭。

“確實不是可能每一個都是鬼,有的人脾氣不好,衝動之下是會犯罪。但有些骨子裡就懦弱老實的,平常連殺雞都不敢,忽然揮刀做出非常之舉,那很可能就是被鬼附身了。

想必你們也聽過,有種鬼叫替死鬼。便是有怨鬼想要投胎,必須找個人替死,這個受鬼蠱惑而自殺的人,便稱為替死鬼。

害他們的鬼瀟灑投胎去了,替死鬼們卻要憋著無辜受死的怨氣,四處遊蕩。時間越久,他們的戾氣就越重。當他們戾氣積蓄足夠多的時候,他便有能力找體質陰弱的人俯身。但他們不僅要一個人替死,還要泄出他們積攢已久的憤恨,所以必須要附身殺人才能實現,自殺都不行,隻有這樣那些替死鬼們才可以投胎。”

展昭和白玉堂聽完龐元英的話後,都扭頭看著他。

“怎麼樣?我說的有道理吧?是不是被我說服了?”龐元英聽著胸膛,賊自信地問。

“是很有道理,可是鬼呢?”白玉堂問,“快抓來讓我見識一下。”

龐元英慫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堆坐在那裡。“我要是能抓著鬼,還用得著在這和你們廢話嗎,我直接拎鬼出來下你們就好了。鬼哪那麼容易就出現,真要是到處都有,人還有得活嗎。”

“那在抓到之前,你少廢話。”白玉堂瞥一眼龐元英,揉了揉太陽穴。

“瞧著白少俠好像困了,怎麼你昨晚也沒睡好?”龐元英觀察白玉堂的臉色。

白玉堂回瞪一眼龐元英,立刻起身走了,回房就砰地關門。

龐元英靠著自己屋子的窗戶望著白玉堂那邊,屋子裡始終沒光亮,”看來他回屋就睡了。”

“他昨夜沒睡好。”展昭道。

龐元英昨天晚上折騰,去看了屍房那些鈴鐺。白玉堂必然也沒少折騰,他這人警覺性一向高,能吵到龐元英的東西,白玉堂也定會發覺。誰叫他們是鄰居。其實展昭也被吵到了,去看了一眼,因見白玉堂掛在樹上看龐元英,展昭就放心地回去睡了。

展昭催龐元英趕緊睡,估計睡不了多久,那邊的荊棘叢應該就能開出一條路來了。

一個時辰後。

展昭聽到院裡有聲音,立刻起身查看,見白玉堂正要往龐元英的房間去。

叫醒龐元英這種活兒,還是白玉堂比較適合。

“我先去山下看看。”展昭道。

白玉堂看展昭飛快地去了,抬腳便踹門,見床上躺著的人果然紋絲不動。他三兩步過去,直接把人拎起來。

“啊——”

一聲綿長而慘烈的叫聲,震耳欲聾。

白玉堂嫌棄地把人丟了回去。

下一刻,有什麼東西潑了過來。白玉堂用手擋了一下,發現黏糊糊帶著腥氣。之前回開封府的時候,他就聽人說過展昭在翠香樓遭遇龐元英的窘事。所以此刻的白玉堂立即就反應過來,自身上黏的是什麼東西。

“龐、元、英!”

啪!

一把符紙撒了過來。

衣服黏血的地方順便貼了兩張符紙做裝飾。

白玉堂氣急,伸手便扼住龐元英軟綿脖頸,掌心傳來對方飛速跳動的脈搏。

“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夜色之中,白玉堂的一雙眼明亮而尤甚,戾氣不斷地冒出,像是可以隨時吞噬人命的惡獸。

龐元英咳嗽了一聲,眼皮才算徹底睜開了,從迷迷糊糊中喚回了理智。他看了一眼白玉堂,啊啊又開始大叫。

白玉堂用手堵住他的嘴。

龐元英老實了,似乎才分辨出眼前的人是白玉堂。他像個受欺負的小綿羊一樣,縮著肩膀,然後用他那雙懵懂的眼神可憐兮兮地看著白玉堂。

龐元英戰戰兢兢且小心翼翼地伸手,指著白玉堂的眼角,發出綿綿的蚊子聲。

“血……血……”

白玉堂漠然瞪了他半晌,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跟一頭呆瓜置氣。遂鬆開手,回房更衣。

龐元英徹底清醒了。他去把屋子裡的油燈點亮,轉頭看見床上的血,還有空掉的黑狗血瓷瓶,龐元英恍然大悟,後悔地拍自己腦門。

白玉堂擦洗更衣之後,就出來了。這次他不打算叫龐元英,直接出院往山下去。

“白少俠!”早在院門口緊張等待的龐元英,看見白玉堂後趕緊叫一聲。

白玉堂不想搭理他,飛速地下山。

龐元英趕緊追上,跟他道歉。

“對不住,對不住,我起床氣有點大。衣服我賠你,給你做一百件好不好?不然你想要什麼跟我提,我隻要能做到,一定做——”

“離我遠點,閉嘴。”

白玉堂本想撒更大的火,可回頭瞧龐元英一臉誠摯賠罪的樣子看自己,他便動不了脾氣了。

彆說往他身上潑又臟又腥的血了,哪怕是片草葉子都沒人敢往他身上扔。自小到大,從沒有人敢過!

“對……對不起,你彆生氣,我不是故意的。那不然我給你一桶血,你潑我身上解氣好不好?”龐元英知道白玉堂不屑真這麼做,所以他才敢真這麼說。

白玉堂不理他,兀自飛速地下山了。

龐元英就一路追到崖下的荊棘叢。

“已經快完工了。”展昭看到白玉堂後,就立刻告知情況。

展昭轉頭見龐元英急急忙忙跑過來,大口粗喘氣,脖子處竟還有血漬。展昭立刻警惕起來,忙問他怎麼了,是不是遭遇了危險。

“啊,沒事。”龐元英用袖子擦了擦脖子,“剛剛他抓我的時候弄的。”

展昭狐疑地看向白玉堂,自然是想質問他為什麼要抓龐元英的脖頸。

白玉堂無語不已,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被龐元英潑了一身黑狗血的事。

龐元英忙補充解釋:“展大哥你彆誤會,是我剛剛——”

“我看他不順眼。”白玉堂搶先一步截話道。

“那血漬是從何來?”展昭外頭瞅了下,龐元英的脖頸上確實沒有傷口。

白玉堂立刻冷冷瞪向龐元英,威脅之意非常明顯。

龐元英乖乖屈服於淫威之下,跟展昭道:“是我擔心有鬼,自己在脖子上塗了點黑狗血。”

展昭看了眼龐元英,又看了眼有點黑臉的白玉堂,半信半疑地點點頭,不深究了。

天大亮的時候,長音過來通知他們三人,路已經鏟好了。

“你早來了?”龐元英問長音。

長音點頭,“睡了大概半個時辰,就下來幫忙了。”

展昭率先走在前頭,龐元英和白玉堂緊隨其後。隨後張道士也被請了下來。

屍體頭朝下摔進了荊棘叢內,看身形確實和展昭差不多高。

“這麼頭朝下摔在荊棘叢裡,會不會臉被毀了,認不出?”龐元英擔憂問。

展昭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沒瞧到有什麼彆的線索,便請道士們將屍體附近的荊棘都給清走。

張道士則從見到屍體開始就傷心不已,要在長音的攙扶下才能站立。他根本不忍去看那屍體,側頭一直瞅著彆的地方。

兩柱香後,屍體附近的荊棘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四名弟子小心地將屍體搬出,翻了過來。

屍體的臉部確實有多處劃傷,得幸五官並沒有損毀,擦乾其臉上血漬,模樣還算能辨認。

張道士看了一眼後,身體不住地發抖。

“是他,就是我師兄呂哲。其實隻看看背影和衣著,我就知道是他。”

長音也不太敢看那屍體,便低著頭用心攙扶著張道士。

龐元英讓長音先攙扶他師父回去,再問道觀其他一些弟子。既然呂哲以前總會來道觀打秋風,總會有弟子見過他,結果確實有六七名道士都認出了呂哲。

“四肢沒有綁縛過的傷口。”展昭粗略檢查屍體之後道。

“這麼說來,他真從懸崖上墜下身亡?”龐元英嘖嘖搖頭,“會有人這麼傻?”

展昭推敲道:“如果那山洞他剛住,並不熟悉環境,夜裡被我們追趕,情急之下跑失足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昨晚落崖的時候,喊叫聲我們都聽見了。

再看看宋國公府那邊怎麼講,如果他們也認呂哲,那動機倒是足夠了,整個過程就完全能解釋通。”

“彆忘了開封府內還有個奸細。”白玉堂提醒,“認路的馬。”

“公孫先生在查此事,想必會有答案。”展昭道。

太陽東升之時,公孫策帶著王朝和馬漢以及六名衙差來到紫宸觀。

檢查過屍體之後,公孫策表明死因確為摔死。從屍表的變化程度來看,死亡時間就在昨晚。

“都能對上。”白玉堂歎道。

公孫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仰頭又看了一眼上方的斷崖。“既然如此,便回府吧。”

走之前,公孫策叫住了龐元英,讓他還是繼續安排人手監視張道士和長音一段時間。在沒有徹底查清楚呂哲的作案動機和作案過程之前,還是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龐元英忙點點頭,“我本來也有此意,昨晚的事我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

“那就慢慢想。”公孫策對龐元英報以一抹鼓勵的微笑,便上了馬。

一行人到城門口時,公孫策再叫住龐元英,讓他直接回家即可,不必跟他們回開封府。

“為何讓我回家?”他現在明明住在開封府了,太師爹不讓他回去。

“你家有喜事,太師昨晚就捎話來了讓你趕緊回去。”公孫策溫和地解釋道。

龐元英點點頭,這就告辭。

白玉堂便問公孫策,到底是什麼事。

“相看。”

“相看?”白玉堂皺眉。

“就是兩個想結親的人家,帶著自己未婚兒女聚在一起,互相看一看滿不滿意。”公孫策解釋道。

“無趣。”白玉堂冷著臉揮鞭,先行一步。

公孫策眯著眼看著白玉堂的背影,心裡琢磨著以白玉堂而今這般性情,估計不會讓哪個女人能收住他的心。不過這種事情也說不好,說不定哪天這孩子成熟穩重了,自然就會想成家了。公孫策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畢竟而今白玉堂太桀驁不馴,便更加促使人想看到他乖巧的時候。

龐元英到家後,立刻要求見龐太師,卻被李管家攔住,請他沐浴更衣再去。

“怎麼的呢?”龐元英不解問。

“大公子,您脖子上還有血呢。”李管家輕聲提醒。

“啊,那更要去,你現在就假裝沒看到哈。”龐元英說完就往正堂衝。

“不行,公子,今天不行。”李管家急急忙忙在攔住龐元英,請他一定要換身乾淨好看的衣裳再來。

龐元英納悶地打量李管家,覺得他不對勁兒。以前這廝可識趣兒了,機靈地討好他,更會討好龐太師。今天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卻不願意,肯定有大事。

“說說,這喜事到是什麼?”龐元英質問。

“公子,老爺高興的事小人哪會知道。”李管家精明地轉轉眼珠兒。

龐太師特意交代下來,不能跟大公子說實話。因為之前有兩次相看,就提前告訴過大公子,結果每次都被他搞出意外來,導致相看沒能正常進行。

“那我就這麼去見爹,讓他知道我乾得大事。”龐元英推開李管家,飛速地就跑了。

李管家趕忙去追,但到底沒追上,眼睜睜看著自家大公子超沒禮貌地衝進了正堂。

“我這心呐,早晚得被大公子給嚇死。”李管家趕忙深呼吸,拍著胸口強迫自己鎮定。

龐太師和夫人鄭氏正笑著跟範仲淹極夫妻說話。外頭忽然傳話說龐元英回來了,龐太師正笑著要和範仲淹介紹自己兒子來了,就見龐元英飛速地躥了進來,他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

龐元英一眼就瞄見了屋內那對陌生中年婦夫妻,在他們身後還站著一位漂亮少女,鵝蛋臉,水靈靈的杏目,此刻正含羞低著頭。

龐元英給客人請安之後,仿佛沒看到龐太師的黑臉,很激動地跟他講自己昨晚的遭遇。

“……那屍體摔下來的時候,血肉模糊,我身為開封府少尹,當然要第一個勇敢地撲上前去仔仔細細查看。結果一按屍體胸口,竟噴出一股血來,還把我脖子弄臟了,我都沒注意。現在好像還沒擦乾淨,是不是?”

龐元英故意拉長脖子,給龐太師和範仲淹夫妻看他脖頸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