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灰青狼兄弟的下場是前車之鑒,才會有以毒威脅潘白沙。顯然有人不想要你的命,卻想引起你的注意。”
龐太師讓龐元英好生想想,他之前都得罪過什麼人,哪個有可能對他如此下手。
“難道是南康郡王?”龐元英琢磨著自己認識的人中,就隻有南康郡王的可能性最大了。因愛生恨,求而不得,想折磨他卻不會弄死他。而且他貴為郡王,肯定拿得出二十萬。
龐元英忽然想起來了,之前在郡王府後門南康郡王找他麻煩的時候,南康郡王還說過幫他解決麻煩的話。或許他口中所謂的‘麻煩’是不是就是指江湖追殺令。
“可恨他此刻不在東京,不然我必定要找他問清楚。”龐元英氣道。
龐太師眯起眼睛,“不像是他,郡王小孩心性,做事衝動,有什麼都表現出來。而對你玩刺殺這位,心機城府卻不一般。”
“那我真想不出是誰了。”
未免意外,龐太師讓龐元英可以先找機會和南康郡王求證,先把他排除了也好。
龐元英點點頭,他立刻囉嗦地寫了三頁信,吩咐人立刻送給南康郡王。
龐太師本想過目一下,但掃一眼龐元英信中的內容,實在瑣碎,才三句話他就看得腦仁兒疼。龐太師便不管了,隨這孩子折騰,反正他有他的查法,沒指望這孩子能成事兒。
“這兩日你在開封府住的可習慣,案子查得又如何?”龐太師喝了口茶,方略表關心地問一嘴。
龐元英卻激動了,等了半天,他太師爹終於問了。
“爹——”龐元英湊到龐太師跟前,身上跟沒骨頭似得,靠在龐太師所坐的椅背邊兒,“開封府床硬,不好睡,茶也不好喝,人也都不好相處。”
“嗯。”龐太師臉眼皮都不抬,這些自然都在他意料之內。
“他們都覺得我是靠爹才進的開封府,沒有為官經驗,上馬就當了三品少尹,有為常理,無德無能,難當大任。再有看我年紀最小,我下令他們都不服管。”龐元英接著告狀道。
龐太師繼續“嗯” 了一聲,還是沒抬眼皮。
“爹,您忍心看兒子這麼受欺負嗎?”龐元英生怕龐太師繼續嗯,用兩根手指小心地拽了拽龐太師貴氣的衣角。
龐太師輕笑一聲,方抬眼看龐元英,“你當開封府是太師府呢,你老子當家,所有人都恨不得用命巴結你?”
龐元英癟嘴,“不是唄。”
“可是爹,您讓我在開封府折騰事兒,那我得能折騰起來算。那些人都不聽我的話,那我說話跟放屁似得,一放,就沒了。”龐元英用手比量了一下屁沒了的樣子。
“放肆!”龐太師氣罵他一嘴,“那你就做點厲害的,讓他們服氣!若到那時他們還不服管,話柄在咱們這頭,爹可以幫你參倒了包拯,讓你做開封府府尹。我記得包拯不是把眼下這案子交給你辦了嗎,你就爭氣些,把案子破了。”
龐元英連連聲附和龐太師:“兒子也這麼想,可這破案哪裡那麼容易。而今這凶手都不知算不算抓著了,懸而未決的,卡在那裡,不上不下。”
龐太師讓龐元英具體解釋經過。
龐元英就把緝拿張道士,牽扯到宋國公府的情況講給了龐太師。
“現在差就差在沒法確認焚香鼎下的屍體,是否就是宋國公府大小姐。”龐元英說完,就暗暗觀察龐太師神情。
“那是人家的家事。”龐太師皺眉,“你就此結案便罷了。”
“爹,這麼結案了,包大人肯定不會同意。再說開封府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還會繼續瞧不起我,我才不服氣呢。這案子我必須從頭到尾都給弄得十分清楚,讓大家心服口服不說,回頭包大人請旨獎勵我的時候,爹臉上也有光啊。”龐元英趕緊跟龐太師強調,包拯已經答應會寫奏本在聖上跟前誇獎他了。
在龐太師猶豫的時候,提包拯絕對好使。
龐太師立刻不猶豫了,讓龐元英先回開封府等他的消息,掘墳的事兒他定會想辦法幫他解決了。
龐元英樂顛顛走了之後,龐太師立刻召來晏殊,把這麻煩推給他了。
“這可是人家宋國公府的家事,晚輩能有什麼辦法。”晏殊一臉難色。
“怎麼,以往總吵吵說欠我的人情會好好還。這會兒給你機會了,不認了?”龐太師斜睨他。
晏殊思慮片刻後,狠下心來點點頭,讓龐太師就等著掘墳的好消息便是。
龐元英等到下午,突然得了司天監的消息,請他過去一趟。龐元英還奇怪到底是什麼事兒,到了之後,方得知司天監竟要搬宋國公府大小姐的墳。
司天監提點丘興文客氣地見過龐元英後,就請龐元英上馬車,和他們同去。
“怎麼回事?”龐元英一把拉住丘興文問。
“下官也懵呢,晌午時聖上把下官叫去了,忽然問下官除推算占星外,可懂風水,又提了一嘴南邊的旱情。讓下官以垂拱殿為中軸,正南方向百裡之內是否有墳,還真有一座,就是國公府大小姐的,當然是讓他們遷墳了。晏大人便囑咐下官,一定要把少尹大人叫上。”
丘興文萬般疑惑地解釋。
“這遷墳為何要叫龐少尹呢,想不明白。龐少尹可知為何?”
“估計是這遷墳一事牽涉較大,晏大人怕你們司天監應付不了宋國公府,故而派我來撐場子。”龐元英笑嘻嘻道。
龐元英是龐太師的兒子,又是開封府少尹,負責維護京畿平安的。他來鎮場子,可比包大人好。這朝廷裡當官暗有一套規則:有罪的怕包大人,沒罪的怕龐太師。
隻要做人堂堂正正,那包大人就奈何不了什麼。反而是龐太師,對付人的手段可多著了,得罪他老人家,什麼時候被玩死都不知道。
丘興文連忙點點頭,多謝龐元英能賞臉來幫他。“得幸晏大人想得周到,提點了下官。更得幸龐少尹好心,又儘職儘責,親自來幫下官的忙。”
一行人隨後就浩浩蕩蕩朝城外去了。
宋國公府那邊,則有三公子王梓雲前來主事。
到了地方之後,王梓雲見龐元英在,氣得三兩步竄過來,差點就出手揪住了龐元英的衣領。
“上次你耍我?”王梓雲瞪著龐元英,“你來我家搗亂就罷了,為何誆我,還抓了我家管家,至今不還。”
“你心虛嗎?”龐元英問。
“你說什麼,我問你話呢!”王梓雲倆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
龐元英:“你就不好奇和你的嫡親大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也是我們的家事,跟你沒關係。”王梓雲一臉嫌惡道。
龐元英看著宋國公府的人起了棺材,雖然棺材上麵沾著一層土,但一眼可辯木質一般,。一般這富貴人家的棺材,木質多選烏木或者金絲楠木,再不濟也會選些上等的檀木紅木。
“你們宋國公府窮了?就用這種普通漆了黑漆的木材,給你家大小姐下葬?”
“你胡說什麼。”
王梓雲看著棺材,臉色也變了。當初下葬的時候,他記得姐姐的棺材漆黑漆黑,有人講說是烏木。不過那會兒是十年前了,棺材漆得好,倒也看不大出來。埋在地裡十年,好壞而今自然一眼就能分辨了。
龐元英看著棺材蓋左右邊緣處掉的掉漆有刮痕,歎道:“空棺。”
“什麼空棺?我告訴你龐元英,彆以為你當了開封府少尹,我就怕你了。就算你有辦法折騰了我們搬墳,但這棺材還是我們宋國公府的,你沒權打開。”王梓雲紅著臉吼道。
龐元英走拉著王梓雲到棺材邊兒,讓他用手摸了摸棺材蓋的邊緣,好生感受刮痕的凹凸感。
“被人撬過了,我早跟你說了,這是空棺,能有什麼可看。”
王梓雲愣愣地看著棺材,紅了眼睛,氣喊道:“來人,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