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劍歡快地繞著龐元英轉了好幾圈,表達高興。看起來這兩點都讓她高興。
龐元英笑了笑,不再問這些腦心事了。桃子畢竟是個孩子,就問問她喜歡吃什麼玩什麼。結果卻把桃子給問懵了,大概是她沒出世過的關係,對一切都很懵懂,根本不懂玩到底是什麼概念。龐元英撿起一塊石子,在附近的池塘打水漂,給她演示這就叫玩。
桃子覺得有意思,飛著桃木劍,在水上點了幾下,咯咯笑起來。
龐元英聽到笑聲後還以為自己幻聽了,扣了扣耳朵確認。
桃子開心玩了一圈水後,就鑽進龐元英懷裡,弄濕了他的衣服。轉頭又跑出來,去池塘采了朵荷花,放平桃木劍劍身,保持平衡地把一朵荷花撐在回來,把荷花丟在了龐元英的頭上。
龐元英無奈地把花從頭上拿下來,惹得桃子又笑起來。她的笑聲很脆,清甜,透著天真無邪,讓人聽著禁不住忘卻煩憂。
龐元英繼續往回走,有一隊巡邏的人馬過來,桃子就老實了,自己安分地躲到龐元英的腰後。
從開封府出現刺殺之後,王朝馬漢等人就輪流晚上的值夜。今晚剛好是馬漢,他遠遠就瞧見有人走過來,身子修長而優雅,手拿著一朵開的正好粉荷花。人從月光下走來,五官白皙深邃,比花要美,整個人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華。
平常白日裡見他,都是活蹦亂跳,話賊多。許是因為他說話做事太怪誕,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那些事兒上,反倒沒太在意龐元英長得如何。
而今沉靜下來龐元英,竟有此等姿容,不流於凡俗。馬漢忍不住驚歎一番,暗暗心生羨慕。
馬漢很清楚地聽到身後的捕快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大概他和自己一樣,同樣驚訝於龐少尹的美貌。
“喲,巡邏呢,各位兄弟辛苦了。”龐元英拱手對他們致謝。
大家忙客氣回禮,覺得龐少尹不拿架子,如此體恤問候,頗讓他們覺得榮幸和感激。
馬漢示意他們繼續巡邏,自己則停下來和龐元英說話。
“這大半夜乾什麼去,怎麼還拿著一朵荷花?”
“如你所見,采花去了。”龐元英補充一句,“失眠了。”
“原來是這樣,還是早些睡吧,案子還沒破,明天指不定還要跑。”馬漢歎道,這兩日可是把他們都累壞了,隻盼著能快點破案,“你可能還不知道,包大人今天被聖上訓斥了,所以晚上回來時聽說屍房出了事,便很氣惱。”
馬漢的言外之意,讓龐元英彆計較今晚包大人責問他的事,互相理解一下。
“訓斥?為什麼訓斥?”龐元英確實不知道這事。
“還能是什麼事,張道士這麼重要的證人死了,外頭那些早看包大人不順眼的官員,當然會立刻參本。”
“誰這麼閒啊。”龐元英怔了下,問馬漢會不會是他的太師爹。
馬漢搖頭,表示這次還真沒有龐太師,是兩名禦史。
“你是不知道有些當官的是多閒得慌,連‘聖上身體可好’這樣的折子,每年都能送十幾本上去。更何況禦史呢,天天倆眼放光專門盯著那些他們看不順眼的官,稍微有點問題,定會立刻呈報上去。我們大人去年查辦了李禦史的外甥,杖五十,徒刑三年。誰知那李家公子身體嬌弱,發配的時候生病死在路上了。李禦史就把這仇記在大人身上了。”
龐元英感慨:“當官不容易,做鐵麵無私、公正廉明的官就更不容易了,我理解。今天的事兒我沒情緒,你放心。”本來這事兒包大人根本就沒冤枉他,他哪有資格生氣。
馬漢笑著稱好,這才跟龐元英告辭,繼續巡邏去了。
“好了,小桃子,你可以出來了。”身後的桃子還是一動不動。
龐元英看看左右,猜測周圍還是有人,桃子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這麼安靜。
“出來吧!?”
白玉堂三丈遠的樹後現身,一身白衣在皎潔的月光下更無情,配上他那張冠絕冷漠的臉,是無情再加無情。
“還沒睡啊。”龐元英對白玉堂笑。
白玉堂:“小桃子是誰?”
“我說我能見到鬼,你信麼?”
白玉堂凝看龐元英。
“我身邊現在就有隻鬼,叫小桃子。”龐元英指了指自己身體的左側,手指隨即滑動朝白玉堂的放向,“哎呀,她現在朝你的方向去了,正坐在你的頭上。”
龐元英瞪眼驚了一下,連連退了幾步,恐懼地抖著手,指著白玉堂的頭頂。
“你……你不害怕嗎?好凶殘的一隻女鬼,吐著紅舌頭,七竅流血。”
“跟你做的那個木偶麵具一模一樣?”白玉堂冷冷開口問。
“對對對。”龐元英看白玉堂淡漠處之,問他怎麼不害怕。
“你胡扯而已,有什麼好怕。”白玉堂道。
“你怎麼又說我胡扯?”龐元英把手裡的荷花丟給白玉堂,“虧我特意摘了朵荷花,要跟你和好呢。”
“和好?誰跟你不好了?”白玉堂反問。
龐元英也反問:“那照你的意思,我們關係很好了?”
白玉堂無語地睨一眼龐元英,真不想和他說話。
“鬼若如你所言長得那般可怕,你的稱呼不會是‘小桃子’了,喊出的語氣更不會如此溫柔。就算真有鬼,也是隻漂亮討喜的鬼。”白玉堂斷定道。
“這麼說你信我能看到鬼了?”龐元英欣喜地問白玉堂。如果能有個人認同他,可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
“看來你真見鬼了。”
之前的話是試探,那現在白玉堂可以肯定龐元英是見鬼了。不過見不見鬼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不重要,他隻需要確定龐元英的舉止行為在他理解的範疇之內即可,因為若有反常的情況他就要上報了。
白玉堂反應平淡,轉身就走。
龐元英卻不明白他的想法,很好奇白玉堂怎麼不害怕,不追問。白玉堂越不說,龐元英越要問。
白玉堂回房後,把龐元英堵在了門外。
“找你的小桃子玩去!”
白玉堂啪地關上門。
“莫名其妙。”
龐元英嘟囔一句,回自己的房間,結果發現他之前在床上偽裝的人形被子被掀開了。一定是白玉堂發現這情況,才跑去找他。跟屁蟲!什麼事兒都要看著他。
次日清晨。
白玉堂還在睡,忽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立刻警惕的睜眼,前去開門。穿著一身官服,神采奕奕的龐元英正抬手敲門,結果拳頭打在了白玉堂的胸膛上。
挺硬的,手疼!
白玉堂無奈地緩口氣,問龐元英何事。
“這穿的還不夠明顯嗎,開堂審案啊!”龐元英看白玉堂還穿著褻衣,胸口露出一塊結實身體,嘖嘖兩聲,罵他不正經。問他故意穿成這樣,是想誘惑誰。
白玉堂瞪他一眼,轉身去更衣。
龐元英就坐在桌邊,托著下巴,無聊地欣賞著屏風後那個身材奇好的男人換衣服的身影。
“包大人昨日被人參本了,開封府當堂審案的時候,竟然出現證人被刺殺的狀況。那些禦史和挑刺的官員,肯定會就此一頓針對包大人。這案子本來就是我負責,張道士出了事兒,該都是我的責任,跟包大人其實沒啥關係。所以我得儘快做點什麼,挽救一下局麵。”龐元英絮絮叨叨地繼續說了幾句。
白玉堂更衣後出來,“張道士死了,你有誰可審?
“沙紅梅,初雪。”龐元英撩起眼皮,對上了白玉堂的眼睛,“我懷疑她二人是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