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元英一聽軟香樓,立刻回絕:“不去!”
“哎呦,看不出來啊,你這等紈絝竟然不近女色?”蔣平訝異不已。
“你也不許去,你現在是開封府的六品校尉。官家明文規定,為官者不許嫖妓。”龐元英拍拍蔣平的肩膀,勸他好自為之。
因包拯上朝歸來了,龐元英便要和包拯稟明而今這一切的情況,遂和蔣平告辭了。
蔣平氣得原地跺腳,怎麼想怎麼覺得這龐元英和白玉堂哪裡有點像。倆人看上去性格做事風格不太一樣,真耍起人來那是一模一樣,都招人恨。
包拯聽完龐元英的回稟之後,讚他事情做得妙,再聽他下一步打算,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便允準了。包拯順便在一些細節上給龐元英提了建議,讓他務必小心為上,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而今府中有你協助我查案,倒是幫我減輕了不少擔子。”包拯緩緩地鬆口氣,用手捏了下鼻梁。
龐元英見包拯似乎很疲累的樣子,桌案上擺放了很多文書信件和折子,油燈還沒有熄滅。龐元英訝異問他昨夜是不是徹夜未眠。
“冗務纏身,若不辦完,心難安。”包拯歎道。
“大人兢兢業業,令人敬佩,但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龐元英從包拯那裡出來後,打發青楓回府弄些人參鹿茸來,送給包拯補身子。
“等等,還是彆送了,直接拿去廚房做,說是給我弄得,每日多做些,分給他。”龐元英轉念想直接送東西過去,包拯肯定不會收,搞不好還會被人以為是下級送禮賄賂上級,所以還是換這個方法比較妥當。
下午,蔣平四處喊著要出遠門了,讓大家給他送行。龐元英和開封府幾名官員就在高強樓請他吃酒,為他踐行。
參軍蕭山笑問蔣平,這到底出去做什麼事兒。
“包大人不讓說。你們也知道的,從出了毛勝那事兒後,咱們府中就開始查奸細了,不管大小事,不許外傳。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去查實一個消息而已,但地方遠了點。”蔣平嘿嘿笑著,模棱兩可地回答。
大家一聽都不問了,就喝酒吃菜,閒聊些京內的八卦。
“龐二公子來了!”店小二高聲傳報。
龐元英愣了下,隨即看到自己的堂弟龐元慶穿著一身青袍,笑著走進了雅間。蔣平趕緊過去迎接他,給大家介紹,然後安排龐元慶坐在龐元英的身邊。
“你怎麼把我堂弟也請來了?”龐元英質問蔣平。
“上次我倆聊得痛快,交了朋友,而今我要走,哪能少了他送行。怎麼龐少尹舍不得讓你的寶貝堂弟跟我交朋友?”蔣平喝得臉色半紅,醉醺醺地反問。
“我是怕你帶壞了他,他就是個天天讀書的善良孩子,怎麼能跟你這種江湖人混呢。”龐元英說罷,就起身讓龐元英坐他的位置,和白玉堂挨著。他則坐在蔣平身邊。
蔣平拍拍桌,抗議龐元英太過分。大家跟著起哄看熱鬨。
龐元慶隻安靜地陪笑,隨即默默垂眸飲茶。
白玉堂斟了一杯酒給他。
龐元慶怔了下,接了過來。
白玉堂隨即和他碰杯,然後一飲而儘,“我四哥性子不羈,以後多擔待。”
“白少俠過謙了,他人很好。我雖不是江湖人,卻很向往你們江湖人的做事風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俠義在心,活得自由自在,倒叫人萬般豔羨。”龐元慶也對白玉堂舉杯,而後也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酒宴散了之後,龐元英送龐元慶回家。
“我都多大的人了,再說堂哥隻大我一歲而已,彆把我當孩子。”龐元慶無奈地笑道。
“昨天我們走後,蔣平都和你聊什麼了?沒說什麼軟香樓遺紅樓這些亂七八糟的吧?”龐元英問。
龐元英搖頭,“隻給我講了許多他們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事,聽著好生爽快,倒覺得人家活得瀟灑,我讀書沒什麼意思了。”
“書中不是有顏如玉和黃金屋麼,肯定比江湖的風餐露宿好。我就喜歡亭台樓閣,高門大床,活得舒服些。”龐元英提醒龐元慶千萬彆被蔣平誤導了,“等你將來做了大官,必定比江湖上那些大俠更厲害,有時就區區一句話就能解救眾多百姓於水火之中,多牛啊。”
“如堂哥現在這般麼?”
“我不行,我靠爹做官,書讀得不好,沒什麼大出息,你不一樣,前程似錦。”龐元英不吝讚美道。
龐元慶淡淡笑了,“堂哥總是這般自謙,在有些人眼裡,你便是最好不過了。”
“有嗎?有嗎?誰?”龐元英高興問,然後哈哈笑起來,“行了,彆說好話哄我了,我很高興了。”
到了太師府,龐元英就目送龐元慶進府。
“堂哥不來和大伯打聲招呼再走?”龐元慶走了幾步後,轉身望著馬上的龐元英。他笑容燦爛如故,乾淨極了,不惹塵埃。
龐元英直搖頭,“去了又挨罵,還是等他叫我的時候我再去。幫我跟母親、祖母帶好,回頭案子破了,我就回來多住幾日。”
“嗯。”
龐元慶應承,笑著擺手目送龐元英離開。直至身影消失,他才漸漸收了臉上的笑容,眼神裡閃爍出幾分失意。
龐元慶進了太師府,便在小廝簇擁下回了自己的院子。他這處院子雖不是太師府中最大,卻最精致。當年他進府之時,老夫人因心疼他,想給他安排處好院子。龐元英便主動將這處院落讓給了他。而今院子的草木皆被替換得差不多了,唯獨有一棵小孩胳膊粗的梅樹還長在原處,不曾被動過。
龐元慶走到梅樹麵前,慣例從小廝手裡接來一碗水,倒在了梅樹下。
“中庭多雜樹,偏為梅谘嗟。”
“公子,藥。”小廝端著托盤來,托盤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白玉瓷瓶,一個裝著半碗水的白玉碗。
龐元慶冷冷斜睨那小廝一眼,方擼起袖子,可見他白皙的胳膊上起了一整片紅疙瘩。隻瞧著就覺得很癢,但當事者卻似毫無感覺一般。
龐元慶從白玉瓷瓶內倒出一丸藥,塞進嘴裡,隨即將碗中水飲儘,丟在了地上。
碎玉聲令院內的小廝們心頭一緊,個個把頭低深,大氣不敢出。
龐元慶拂袖進屋。
小廝們皆在外候命,隻有一人蹲下身來,小心地一片一片拾起地上的碎玉。
蔣平走後不久,龐元英就去跟公孫策要人,把初雪安排到自己屋內伺候。公孫策欣然應允。
“你們試探我堂弟的結果如何?”龐元英抓了一碰瓜子到龐玉堂這裡,敲門進屋後,就直接不客氣地在桌邊坐下來吃。
“他比你厲害。”白玉堂道。
“是比我厲害,看他寫經書那勁兒,十個我都比不上他。”龐元英驚歎道。
白玉堂盯著龐元英:“那你覺得他城府如何?”
龐元英搓搓下巴思考,“你這麼一問我覺得他好像是有些城府,不過比起太師來,也不算什麼了。再說人有城府是好事,不然以後如何能有大作為?隻要他做事不是處處算計,為人善良,就挺好。我這個堂弟平時謙遜有禮,特彆斯文,連下人都不欺負,像他這種能節製自己的人真不多。他年紀太小了,就是個讀書的孩子,應該沒條件搞出這麼大動靜的事來。”
龐元英說完,剝了個瓜子仁,遞給白玉堂,問他吃不吃。
白玉堂無語,“逗我?”
“誠心剝給你吃。”龐元英睜眼說瞎話,還特彆無辜。
白玉堂忽然起身出去了,很快就端了盤瓜子回來。
盤子和瓜子龐元英都認得,都是他屋裡的東西。
白玉堂:“都剝了,此為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