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元英有點懵。但聽他們的對話內容, 大概總結出一個意思:原主當初調戲女子引發落水的那件事的當事女子身亡了。
若龐元英沒記錯的話,那女子身份似乎很普通。並非對她身份有歧視的意思, 但在封建社會,她身份並非貴族,即便她死了,哪怕是死於非命, 也該屬於普通案件,找地方官府辦理就行了。好像沒必要勞動這麼多位高權重的權貴大臣們,當朝為她討論, 甚至還讓他的太師爹聞之色變。
到底是什麼情況?這裡麵一定有事!
龐元英出於一種不好的預感,不想多問,但他必須問。很顯然, 當下李禦史並不想放過他。
李禦史對龐元英扯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再者說龐少尹與南康郡王淵源頗深,曾做過他數年伴讀。於情於理,這案子交給龐少尹來處理, 一定比彆人更讓人放心。”
龐元英疑惑地看向龐太師, 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半年前你調戲的良家女子袁氏,與蘇尚書長女一同死在了先帝的陵寢前。南康郡王當時也在, 暈厥了。”龐太師簡明扼要地總結了整個案件的重點。
龐元英很驚訝, 調戲的她的女子,竟然八竿子打到守陵的南康郡王那邊去了。一聽這件事就不簡單, 故事裡有故事
倆女子死在一起, 和一個昏迷的郡王, 光這麼簡單地聽著就知道事情有多勁爆了。且事關郡王和朝廷命官之女,涉及陰私,涉及權貴。這種案子誰查誰得罪人,誰查誰吃力不討好。宋國公府的案子已經是個很好的例子了,夠他受得,這個案子他絕不想沾。
“這是大理寺的案子。李禦史非覺得下官才能辦好,莫不是以為大理寺的官員都是無能之輩?下官不這麼覺得,下官才疏學淺,剛為官不久,遠不及大理寺的諸位前輩,實在難當此大任。”龐元英回拒道。
龐太師滿意地點了點頭,本來他還擔心兒子的表現。今瞧這孩子的確是長大了,他該早放手讓他出去曆練。
李禦史很驚訝於龐元英會有這樣迅速冷靜的反應。他本以為這孩子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碰見麵聖和諸位大臣唇槍舌劍的場麵,會嚇得舌頭捋不直,稍微激將就會衝動易發火。
但而今這孩子的表現,跟長子之前對他描述的完全並不一樣。
“但這案子或多或少和少尹有些關係,出事之後,南康郡王已被列為嫌疑犯,一直吵著要見龐少尹。大理寺雖然能人輩出,少不了他們查這案子,但同樣也少不了龐少尹的協助。”李氏隨即對皇帝趙禎拱手道,“微臣覺得,即便不用龐少尹負責此案,也該令他協助大理寺辦案。南康郡王一直聲稱自己無辜,若其中真有冤情,那豈能容忍非分賊子陷害趙氏皇族。此案定要徹查清楚,殺雞儆猴!”
“聖上——”
龐太師剛要張口反駁,趙禎便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朕覺得李禦史所言很有道理,龐少尹與南康郡王是老相識。南康郡王的脾氣,大家都知道,有個熟人辦理此案,朕也放心。再者,這位袁姓女子與蘇尚書家千金,為何同時出現在陵寢前,並死於分明。朕也十分好奇其中的原因。此事涉及諸多陰私,有個朕新來之人督促協查,朕才能安心。”
趙禎邊說話邊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話語裡充滿了疲憊。
龐元英還發現趙禎的眼圈挺黑,看起來熬夜很久了,做皇帝可真累。
“協查?”龐太師精準的抓住了最重要的詞,詢問地看向趙禎。
趙禎點頭,“的確是協查,此案主審還應該是大理寺卿,晏愛卿與小龐愛卿即日出發,替朕查清此案,朕要原原本本的解釋,不許隱瞞。”
一直在一旁看熱鬨的晏殊,忽然被點名了,有點奇怪。他忙恭敬出列,提醒趙禎他並非是大理寺卿。
“嗯,那你現在是了。”趙禎說罷,就打發眾人散了,先行帶人離開。
大殿之上,八名肱骨忠臣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各異,心中暗藏的情緒也各異。但麵上都是一副沉著冷靜的臉,看不出誰有太多的波瀾。
龐太師和包拯同時看向龐元英。
龐元英湊到二人跟前,皺眉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包拯道。
龐太師冷哼了一聲,渾身透著張狂地凜厲。他彆有深意地看著龐元英,囑咐他道:“事已至此,你便好生查案,出不了什麼大事。”
龐太師言外之意是向龐元英宣告,不管發生什麼都有他在,有他頂著天,就不會出什麼大事。
龐元英乖乖點點頭。
包拯瞄一眼龐太師,及時插嘴一句:“彆違法。”
龐太師回看包拯,隨即放下眼皮,轉身便走。龐元英茫然地看包拯,又看龐太師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該留在自己上級這邊,還是該跟著爹走了。
龐元英最後選擇跟著龐太師。龐太師扭頭看跟上來的兒子,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不必跟著自己,再次等候。
龐元英不解地望著離去龐太師。
包拯這時候也走了過來,走之前也拍了一下龐元英的肩膀。“呆著。”
龐元英在望著包拯離開的背影,也很疑惑不解。倆人都走了,那他為什麼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