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玉堂到龐元英的房間, 聞到了淡淡地酒味, 看見桌上有吃了半盤的花生米。花生殼子被丟滿地。寢房內,龐元英合衣睡在榻上,頭朝裡, 身上沒蓋被。
白玉堂緩緩地吸口氣,走過去扯了被子蓋在他身上。沉睡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抬腳一踢,翻了身過來,懷裡摟緊了一個小酒壇。
果然喝酒了,還喝了整一壇。
白玉堂瞧他這德行, 便不想讓他睡了。拍了拍龐元英的肩膀,讓他醒醒。
龐元英哼了一聲,巋然不動。
龐元英睡覺的怪癖,白玉堂非常清楚不過, 順手加大力氣再拍。
龐元英舉手抄著酒壇朝白玉堂的腦袋打。白玉堂靈敏鉗住他的手腕, 正要取下他手裡的酒壇,後背忽然被打了一下。龐元英竟然用腳踢他。
白玉堂彈了下龐元英的手背, 令他握酒壇的手鬆開。酒壇墜落, 朝龐元英臉的方顯, 白玉堂的猶豫轉瞬即逝, 迅速伸手接住,再把酒壇按在了龐元英的臉上——
龐元英睡夠了起床, 看到白玉堂正坐在桌邊剝花生吃。
“早來了?”龐元英揉了揉眼睛。
“嗯。”白玉堂看眼龐元英, 笑一聲, 爽快地應承。
“你今天心情不錯啊。”龐元英湊到白玉堂跟前坐下,笑問他有什麼喜事。
“沒喜事,就是看你,心情好。”白玉堂又剝了一粒花生丟在嘴裡,順便笑著瞅兩眼龐元英。
新鮮了,千年寒冰融化了。
龐元英撅著嘴,納悶地打量白玉堂一遭,看他總對自己笑,就嘻嘻笑一下回應他,心裡卻想這人真無聊。
青楓端著洗臉水進門,瞧見自己自家公子後,噗嗤笑起來,隨即趕緊閉嘴忍著。
龐元英狐疑地看一眼那邊看熱鬨的白玉堂,轉身就走到銅鏡前,看著自己左右臉上被畫了三條漆黑的貓胡子。
龐元英喝令青楓趕緊把水給他端過來擦洗,罵白玉堂無聊。
“那麼能睡,不知道的真以為你是隻懶貓。”白玉堂不吃花生了,拍了拍手起身。
“是貓還好了,專抓老鼠,一口咬死他,喝乾了血再吃肉。”龐元英用濕巾狠狠地擦乾淨臉上墨後,扭頭瞪著白玉堂,恨不得真把他吃了。
白玉堂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這酒你到底是喝了,新想法呢。痛快把案子破了,我們都好回去,我不喜歡霸州這地方的氣候,燥熱無風,讓心悶得慌。”
白玉堂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紋絲不動的樹葉,隨手展開手裡的玉扇。
“還彆說,喝酒真有用。我真有新想法了,你想聽麼?想聽的話讓我在你臉上畫三根胡子。”龐元英跟白玉堂講條件。
白玉堂側首,飛出一記刀割般地目光,“有種你就來畫。”
龐元英歎了一聲,說白玉堂玩不起。他餓了,等青楓端早飯的功夫,坐下來剝花生吃。
“你想想我們離開的時候,麵聖,下聖旨,當日下午就出京,疾馳了一下午後方在驛站安頓,立刻就遭了刺客埋伏,而且他們還知道我手裡有金牌。消息怎麼會傳得這麼快?”龐元英反問白玉堂,“咱們快馬加鞭趕路,所用馬匹皆為上等,跑起來最快,傳消息的人竟然比我們還快一步。除非他們用了千裡馬或者信鴿,但這隻是快了一步罷了。刺殺還需要做很多準備,召集人手,提前埋伏……”
“是有些奇怪。”白玉堂道,“但不排除他們本就訓練有素,時刻待命。你也說過,刺殺者裡必定有本地人,不然那名會金國話的商人不會立刻被害。”
“有些牽強,我覺得他們提早知道消息的可能性更大些。”龐元英道。
“你也說了,事情都是臨時定下,沒人會提前料到聖人會給你禦賜金牌。”白玉堂覺得這地方說不通。
龐元英頭疼地趴在桌上,“這事兒太怪了。”
“以前的案子也很怪,你都查出來了。”白玉堂讓龐元英好生吃早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查案。
龐元英哭嚎一聲,然後乖乖地點頭,安靜地吃完早飯後。龐元英和白玉堂再跑了一趟蘇府,但沒有進去,而是在蘇府外圍開始排查,走幾處出城的要道,尋找十天前案發傍晚的目擊證人。
龐元英翻閱蔣文亮案件調查的文書,無奈地給白玉堂看。
“案發之後第二天,是調查詢問目擊證人是最好的時機。但你看他們的調查,目擊證人無。”龐元英無奈道,“蘇家的事兒他也是問一嘴,就不爭取調查了,那麼放著,不然倆丫鬟何至於死一個。”
白玉堂應承的確如此,總覺得蔣文亮案子破得過於敷衍。
白玉堂和龐元英兵分兩路,巡街詢問。最後在距離東城門附近的一家酒樓,找到了一名店小二,聲稱當晚關鋪子前,曾看到一輛馬車疾馳出城。
“趕車的戴著大草帽,是名男子,不停地揮鞭,把馬車駕得很快,車都要飛起來了,所以我印象很深。”小二道。
“隻有一輛馬車,沒有其他人馬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