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玉立刻流露出嫌惡的表情, 顯然她根本就看不上龐元英。
龐元英雖為開封府少尹, 卻靠爹撐腰上任。他都年近二十了, 連句詩都不會做,滿腹草莽,且隻會滿嘴噴糞。晏殊則截然相反, 十幾歲便憑神童入試,加上多年來在官場上一步一個腳印, 全憑自己的本事。有這樣一位才貫二酉、超凡入聖的斯文君子作對比, 周子玉怎麼可能把龐元英這種瘋癲紈絝看進眼裡。
蔣文亮看出周子玉的嫌惡,譏笑道:“你我心裡都清楚, 倆人比較起來誰更好控製。你若真為閣裡著想, 便去好生勾搭龐元英。剛好你是仵作,他擅查案,能聊到一起去。”
周子玉白一眼蔣文亮,轉身就要跳窗離開, 被蔣文亮一把拉住。
“好了,彆氣了,說正事。”
周子玉:“倆人越鬨越厲害,而今瞧著龐元英勢高, 但走不遠。”
蔣文亮讚同地點點頭, “這點我同意,龐元英那種四處得罪人的性格, 在官場上肯定走不遠。但眼下我們不需要長遠, 看得這樁案子。你覺得這招魂的說法可不可信?”
“是否能招魂我不知曉, 但以案發現場的情況看,擺成那副樣子,確實跟祭祀邪術有關。龐元英的推測屬實說得通。”周子玉道。
“但陵墓那邊是趙惟能自己的地盤,他如果做這種事的話,悄然行事便可,何至於如此畫蛇添足。把案子鬨這麼大,甚至驚動了聖上。”蔣文亮反問。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其中有可疑。可是我想不明白,若不是他,還有誰會這麼做。外人不可能悄無聲息地給陵墓那些人下藥,確保所有隨從同時暈厥。隻可能是內部人,而且最有可能是趙惟能,因為隻有他能控製一切,下令所有隨從喝酒吃肉。”周子玉推敲道,“或許你說的‘不合理’便是他故意為之,作為為自己開脫的理由。或許他們就是想故意驚動聖上,棋行險招。”
“你這想法倒是新鮮,跟龐元英有些相似。”蔣文亮笑起來,“我就說麼,你是仵作,他擅破案,你們倆會聊得來。”
周子雲狠狠瞪著蔣文亮。
蔣文亮挑起一邊嘴角,凝視周子雲道,“若不然你跟著我?”
“蔣大人說笑了,屬下一直跟著蔣大人,不是麼?”
周子玉離開前,囑咐蔣文亮最好派人盯緊了趙惟能。若真如她推測那般,那趙惟能身後必定有人幫他推波助瀾,他絕不可能一人在此棋行險招。
蔣文亮未及應承,便見周子玉跳了床,身影瞬間消失。蔣文亮思前想後,回到桌案上用小號毛筆,在一張隻有中指寬的紙條上,寫了一行字。隨即小紙條卷起,交給手下去辦。
龐元英啃梨子的工夫,隔窗看到白玉堂回來了。心裡頭先是一喜,想躥出去跟白玉堂說話,結果卻瞧白玉堂匆匆回房。一晚上未歸,回來後竟然瞧都不瞧他這邊一眼。
龐元英狠狠地把手裡的梨子啃完,擦了嘴後,就衝到白玉堂屋裡去。他忘了敲門,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白玉堂正在更衣,寬背窄腰,皮膚雖白,但身上的肌肉線條像奔跑的黑豹一般結實性感。龐元英立刻轉過身去,假裝關門,但關了門之後一直沒回頭。
白玉堂披上外衣,扭頭看龐元英,“這會兒知道避嫌了?剛剛怎不敲門。”
“誰知道你回來就換衣服呢。”龐元英低頭摸了摸鼻子,問白玉堂換完沒有。
“穿上了。”
龐元英這才扭過頭來,發現白玉堂的衣帶沒係,胸口半敞開,剛好把胸膛的中央和腹肌露了出來。龐元英下意識地把眼睛彆到其他地方去。
“幫我係。”白玉堂越見龐元英如此,越想逗他。
白玉堂身體逼近時,淺淡的呼吸,還有淡淡的冷檀香味兒,都侵略了過來,刺激得龐元英臉頰發燙,心跳劇烈。
龐元英轉回目光,抬眸瞄一眼注視自己的白玉堂,伸手去抓他的衣帶,小拇指指尖不小心碰了他胸膛一下,龐元英的手頓了片刻,然後繼續係。他垂著頭,係得很認真,也有些慌張。係完之後,額頭微微滲出汗來,好似比跑三千米還累。
額頭上方傳出幾不可聞的笑聲。
“你莫非在害羞?真難得,平常翻天入地的龐少尹還有扭捏害羞的時候。”
“狗屁!我才沒害羞!”龐元英故作粗狂地吼一聲,堅決維護他吊兒郎當的形象。
“臉都紅了。”
龐元英剛想反駁他這是熱得,一隻手忽然就落在了他左臉頰上,指尖溫熱,帶著薄繭,粗礪地從他滑嫩的臉龐略過,激起一波觸電般的顫栗感。雖然這種感覺很淺,但龐元英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產生了變化。還好是半硬,不然夏日衣裳料子薄,全硬起來很定會被發現。
“你昨晚去哪兒了?”龐元英趕緊轉移話題,跑去給白玉堂倒茶,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再倒滿端給白玉堂。
“暗香樓。”
白玉堂目光從下上移,把龐元英的動作看在眼裡,但笑不語。等龐元英送了茶來,白玉堂伸手接了,就怡然靠在窗邊喝茶。
“查出什麼沒有?”
“果然如你所言,不一般,樓裡有不少高手,讓我想到了遺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