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2 / 2)

荊寒章:“……”

荊寒章抬手解赤絛的動作僵住,木然了半天,才冷冷看他,道:“你可知這一句話,就足以讓整個相府不得好死?”

晏行昱說:“我知道。”

荊寒章厲聲道:“那你還敢問?!”

晏行昱卻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奇怪的,道:“殿下想嗎?”

荊寒章要被他氣死了:“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他看著晏行昱滿臉的疑惑,隻好耐著性子和他解釋:“父皇雖早有立儲之心,但我既非嫡子,也非賢能之人,這皇位怎麼著也輪不到我坐?不是,晏行昱,你在寒若寺待了這麼多年,就沒人告訴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嗎?”

晏行昱道:“我隻對殿下這樣。”

荊寒章:“……”

荊寒章無力地將赤絛扯下來,對晏行昱的口無遮攔徹底沒招了,他歎氣道:“我母妃世家曾是攝政王麾下能臣,我未出生前,曾被聖上疑心勾結攝政王謀逆作亂。哪怕很快還了清白,聖上依然忌憚。”

晏行昱仰著頭看著他,手輕輕拽著被沿,繼續聽荊寒章說。

“攝政王十幾年前戰死,攝政王一脈也被聖上悉數清洗。”荊寒章像是在說旁人的事,伸手輕輕按著晏行昱的心口,低聲道,“前朝後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兒,早已埋下了懷疑的種子,聖上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曾疑似有過謀逆之心的妃子的孩子做皇帝,你明白嗎?”

晏行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所以我和大哥從來都對那至尊之位沒抱任何希望。”荊寒章道,“我大哥德才兼備,人人都說他是做儲君的不二人選,但他還是選擇了離京去邊境吃沙子。”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打消父皇的忌憚。”

而荊寒章,也借著天生對文字的不敏感,儘忠儘職地做著一無是處的草包皇子。

當年謀逆作亂,清白與否隻有一半是真相,皇帝既疑心而讓兩名皇子失了爭儲之心,又覺得如果是清白的,那他便有愧兩人。

正因如此,皇帝才會對荊寒章這般縱容,卻又不給他任何爭儲的希望。

晏行昱聽了半天,問:“那殿下的母家是清白的嗎?”

荊寒章深吸一口氣,如實道:“我也不知。”

就算真的謀逆作亂,這事也不是荊寒章能知道的。

“若是清白的呢?”晏行昱追問,“難道殿下就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做個閒散王爺嗎?”

荊寒章眉頭越皺越緊:“你到底想說什麼?”

晏行昱伸手按住荊寒章放在他心口還沒撤走的手,眼睛有些發亮:“殿下若想做皇帝,行昱可傾儘全力幫您。”

荊寒章:“……”

荊寒章木然道:“你不是說隻想安安穩穩在京都城活著嗎?爭儲就是一趟渾水,你為什麼想要摻和?”

晏行昱道:“因為我想幫殿下。”

荊寒章徹底無力了:“你什麼都彆做,好好護著你自己就是幫我了——彆胡說八道了,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說過,往後彆再提。”

晏行昱:“可……唔。”

荊寒章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困在自己懷裡,咬牙道:“閉嘴吧你,你平日裡瞧著膽子跟鹿似的,怎麼到了你殿下跟前,就能說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話?要是換了旁人,早就把你下大獄了!”

晏行昱:“唔?”

荊寒章:“彆五六七八的了,快睡,明早還要送你回去。”

他說著,放下了手閉上眼睛,不再理晏行昱。

晏行昱也沒掙紮,反而往荊寒章懷裡又縮了縮,他小聲道:“我能幫殿下得到皇……”

他還沒承諾完,荊寒章倏地張開眼睛,威脅他:“你再胡說八道,就真的去地上睡。”

晏行昱這才不吭聲了。

身處陌生的地方,晏行昱卻罕見地睡著了,且一晚上都在做那個花朝節的夢。

翌日天還沒亮,荊寒章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晏行昱叫醒,要送他回將軍府。

晏行昱很少睡這麼沉過,被叫了好幾聲才翻了個身,含糊地不知說了句什麼,繼續將自己埋在被子裡,不願意起來。

荊寒章拍他的臉:“晏行昱?快起,我們要回去了。”

晏行昱眉頭輕輕皺著,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荊寒章還從沒有叫過人起床,大概覺得很新奇,看到晏行昱一副困倦得要命的樣子,起了壞心,坐在床沿催魂似的叫他。

“晏行昱。”

“晏行鹿。”

“起啊你。”

喋喋不休,煩得要命。

晏行昱終於被他吵得迷迷瞪瞪睜開了眼睛,他被鬨醒也不生氣,還乖乖地喊了聲:“哥哥。”

荊寒章:“……”

好在荊寒章之前受過這一暴擊,很艱難地崩住了要變色的神情,古怪道:“起床了。”

晏行昱渾身都沒有力氣,懨懨地說:“殿下,我要裝病了。”

荊寒章:“?”

晏行昱這次裝病極其敷衍,隻是按了一下胸口,就乾淨利落地朝荊寒章艱難伸出兩隻手。

“想要殿下抱我一下。”

荊寒章:“……”

上癮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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