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在一旁得意地翹腳。
他一招手, 道:“來,晏行昱,坐這裡。”
晏行昱立刻甩開暗自傷神的封塵舟, 快步走到了荊寒章身邊, 端正地跪坐下來。
“殿下不能喚我行昱嗎?”
荊寒章涼涼看他一眼:“好啊。”
晏行昱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到荊寒章喚他:“行鹿。”
晏行昱:“……”
晏行昱回想了一下他剛歸京第一個遇到的便是荊寒章,重逢後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喚錯名字的“晏行鹿”,非但沒覺得生氣, 還很溫和地點點頭。
“也行。”
晏行昱並不挑。
名字對他來說,沒多少意義。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笑起來,見晏行昱坐姿這麼乖, 手還捏著鼓鼓的錢袋,沒忍住逗他:“你出來逛青樓, 怎麼帶了這麼多銀子?”
看晏行昱方才恨不得幫魚息把那女子手中的銀錠奪回來的架勢,怎麼也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帶這麼多銀子過來。
晏行昱聞言, 忙屈膝挨過來, 偷偷摸摸往荊寒章懷裡鑽。
荊寒章:“……”
荊寒章立刻按住他的額頭,駭然看他:“你乾什麼?”
晏行昱左右看了看, 發現封塵舟正在和魚息說話,隔了一麵白紗屏風的女子隱約瞧見正在低眸撫琴, 沒人在看他們。
晏行昱做賊似的將錢袋打開,讓荊寒章看裡麵一堆蜜餞。
荊寒章:“……”
晏行昱在意魚息說的那句“丟人”, 沒敢讓其他人瞧見, 隻給他殿下看。
荊寒章欲言又止,對上晏行昱有些期待的眼神,抬手捏了一塊蜜餞放在口中。
晏行昱這才開心了。
雅間寬闊,四個人分開坐著, 封塵舟在看晏行昱,晏行昱看荊寒章,隻有魚息在認真聽琴音。
一曲琴了,封塵舟實在是沒忍住,小聲對魚息道:“讓我和公子獨處片刻,如何?”
魚息知道他的臭毛病,蹙眉道:“你還沒死心?”
封塵舟怒道:“他那樣的,我怎麼可能隨便就死心?!”
“哦。”魚息也沒所謂,“好啊,你準備好挨打。”
封塵舟:“?”
封塵舟幽幽看他,根本不信:“你彆唬我,幼鹿還會撅蹄子嗎?”
魚息也沒打算勸他,打算讓他見見晏行昱的真麵目,省得他整日在自己耳邊念叨。
他們來這裡並不是特意來聽琴的,等到第二曲琴音了了,封塵舟問荊寒章:“殿下,您要叫幾個人來伺候嗎?”
荊寒章靠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在桌案底下接晏行昱偷偷遞給他的蜜餞吃,他大概瞧出來了封塵舟的打算,似笑非笑道:“有人敢來伺候我嗎?”
晏行昱並不懂這個“伺候”的意思,在遞蜜餞時還偷偷撓了一下荊寒章的掌心,小小聲地說:“行昱敢來伺候殿下。”
荊寒章:“……”
剛才荊寒章滿目高深莫測令人不敢直視,晏行昱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直接讓他破功,他惱羞成怒,道:“晏行鹿!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本殿下……”
他噎了一下,沒找到能威脅他的話,隻能壓低聲音,用極其陰狠的神情說道:“……再不替你喝藥了!”
晏行昱:“……”
晏行昱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隻好低著頭,不吭聲了。
方才荊寒章吃完一顆蜜餞他就再遞一顆,一遞一接,倒是和諧,這一次他知道自己錯了,便低著頭一連塞了兩顆過去。
荊寒章:“……”
荊寒章又氣又笑。
封塵舟在一旁看到荊寒章怒了,頓時噤若寒蟬,隻能打消了念頭,繼續痛苦地邊看晏行昱邊聽琴。
荊寒章沒好氣地將蜜餞接過來,低聲道:“魚息為何要帶你來青樓?”
晏行昱如實將昨日的事說了。
荊寒章狐疑道:“你真不怕了?”
晏行昱想了想:“反正魚息扮的女人我不怕了,剛才那個人……我好像也不怎麼排斥。”
荊寒章想了想,道:“這是好事啊,你如果不怕女人了,那往後就能娶妻……”
他話音剛落,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晏行昱見他話音戛然而止,疑惑道:“殿下說什麼?”
荊寒章突然就有些暴躁,他冷冷瞪了晏行昱一眼,道:“沒什麼——那你現在驗過了吧,能走了嗎?”
晏行昱“哦”了一聲,看向魚息:“我想回家。”
封塵舟聞言立刻在桌案下狂拍魚息大腿,拚命暗示“獨處獨處!”
魚息點頭:“好,等會就回家。”
晏行昱看向荊寒章,有些歡喜地說:“殿下和我一起回家嗎?”
荊寒章哼道:“我今日是出來替我大哥辦事的,等會要先走。”
晏行昱有些失望,但也沒多要求,道:“殿下辦事要緊。”
荊寒章知道晏行昱有自己的想法,在整個京都城怕也不會吃虧,起身要走,臨走前還惡狠狠瞪了封塵舟一眼,不知是在警告什麼。
晏行昱眼巴巴地看著他走了。
魚息在封塵舟的拚命暗示下,終於也起來了,道:“小玉啊,你去年是不是和我說想聽箜篌?”
晏行昱點頭,疑惑道:“這戲樓裡也有箜篌嗎?”
魚息道:“嗯,我去給你問問。”
晏行昱說好。
魚息走了。
晏行昱不喜歡和封塵舟說話,但看在魚息的麵子上也沒故意冷落他,他不舍得給蜜餞,就隨手捏了桌子上一小塊糕點,問他:“你吃嗎?”
封塵舟……封塵舟立刻被戳中了,他幾乎是眼淚汪汪地說:“吃,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