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2 / 2)

晏修知聞言大怒,直接一掌拍碎了麵前的小案,怒道:“晏相有腦子,機關算計這麼多年,連自己的親生子都搭進去了,卻還是為他人做嫁衣,你看現在這趨勢,到底是行昱有勝算,還是瑞王有勝算?!”

晏戟不為所動,隻是冷漠看著晏行昱:“隻要行昱想,他就有勝算。”

晏行昱垂著眸吹了吹杯子裡的茶葉,事不關己的模樣,聽到晏戟這句話,他彎眸一笑,道:“行昱不想。”

晏戟卻道:“由不得你。”

“父親。”晏行昱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捏在手中,心不在焉地摩挲著,“現在是由不得您。”

晏戟眉頭一皺。

晏行昱瞥了魚息一眼。

魚息似乎早有準備,道:“兩年前我曾被林太傅拔毒,在他昏沉之際用**香問出了些東西。”

晏戟眉頭一跳。

“當年護送小世子離京之人是林太傅的學生,在皇帝追殺下僥幸逃脫,曾修書一封給林太傅,但沒過幾日便被皇帝派去的人殺了。”魚息說著,抬頭看了晏行昱一眼,才低聲道,“信上說,晏相……似乎並未將孩子互換。”

此言一出,晏修知和國師全都駭然看向晏戟。

晏行昱雙腿盤膝,手肘撐著膝蓋,掌心托著臉側,看到他們的反應,直接悶笑了出來。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期待已久的畫麵一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晏相。”這次,晏行昱卻不叫父親了,他一邊笑得流淚一邊道,“你說我該不該信這個?”

晏戟沉沉看他,卻一言不發。

晏修知都懵了,他一把抓住晏戟的手,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將小世子換了沒有?”

晏戟看著笑得開懷的晏行昱,許久才開口:“你不信我嗎?”

晏行昱臉上的淚水也不擦,一點點順著他的下巴滑落,他姿態依然懶洋洋的,笑著道:“我誰都不信,無論是那封信,還是你。”

晏戟道:“林太傅之言不可信,你是攝政王之子,以前是,現在也是。”

魚息在一旁根本不敢說話。

當年魚息知道此事後,根本不敢告訴晏行昱,自己偷偷摸摸在暗中查了好幾個月,才終於在林太傅處找到了那封塵封已久的信——應該也是因為這封信,才讓皇帝打消了念頭。

魚息在小年夜之前將此事告知了晏行昱,拿到那封信後,晏行昱笑了許久,最後直接毫無征兆地犯了一場心疾。

自那之後,晏行昱的身體就開始不好了。

魚息換位想一想,在被當做攝政王之子盤算著為父複仇這麼久,似乎這一生都是為了這件事活著,而他拚著病體努力了這麼久,突然有人告訴他,你根本不是攝政王的孩子,你隻是一個被利用命格的工具而已。

魚息隻是動了個念頭,都險些崩潰,更何況是晏行昱了。

這些年,晏行昱悄無聲息地崩潰,在他心中的弦即將斷裂時,荊寒章終於回來了。

在荊寒章好不容易讓晏行昱的心情好一些,晏戟竟然要盤算著殺了荊寒章。

魚息抬頭看著晏行昱和晏戟的對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擔心這兩人會在國師府廝殺起來。

“我是啊。”晏行昱歪著頭看著晏戟,臉上的笑容根本沒停過,他近乎魔怔似的,仿佛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我是嗎?”

國師終於看不下去了,將手中已經捏碎的杯子扔到桌案上,沉聲道:“夠了。”

他說著就要去扶晏行昱,晏行昱卻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中滿是拚命隱藏的瘋狂和絕望。

“師兄?”晏行昱死死抓著他,又哭又笑地嘶聲問,“我是誰啊?你們有誰在意過我是誰嗎?我隻是個能用的命格,是嗎?”

國師道:“不是。”

晏行昱卻嗤笑一聲,根本不信這句話。

見他瘋瘋癲癲的,晏戟蹙眉道:“我帶他回相府。”

國師回頭厲聲道:“你真的要將他逼瘋嗎?!”

晏戟一怔,視線落在晏行昱身上。

兩年前溫潤如玉,還會朝他羞澀笑著喚父親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被他逼成了這樣。

“那封信我會再派人去查,你先不要多想,好好養著。”國師將晏行昱扶起來,輕聲道,“佛生根不是尋到了嗎,你先將心疾醫好,此事以後再說。”

晏行昱幾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聽到這話,他悶笑一聲,湊到國師耳畔,輕柔喚了聲“師兄”。

國師側耳傾聽。

晏行昱用著旁人聽不到的氣音,柔聲道:“你和他們是一起的,我也不信你。”

國師渾身一僵。

晏行昱說完,直接推開國師,像是避之如蛇蠍似的往後退了半步。

他強撐著身子站穩,把滑落的衣袍攬回肩上,將方才所有的狂亂收斂得一乾二淨,頃刻間再次變回了那個溫溫柔柔的病美人。

“行昱失禮了。”晏行昱臉上淚痕還在,卻仿佛方才無事發生似的,輕聲細語道,“我依然會為瑞王奪位,父親若是想阻攔,那就儘管來吧。”

說著,慢條斯理地頷首一禮:“行昱等著。”

他說完,也不看其他人的反應,帶著魚息離開了國師府。

回去的路上,魚息小心翼翼看著晏行昱的神色,唯恐他再發病。

晏行昱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偏頭,輕聲問:“怎麼了?”

魚息忙搖搖頭,覺得現在的晏行昱越來越讓人覺得恐懼了。

明明方才還在發瘋,卻能在頃刻間收回所有情緒。

晏行昱很快就回到了七皇子府,荊寒章正在床上坐著發脾氣,怒氣衝衝地讓人去給他找鹿。

好像每次看到荊寒章,晏行昱眼睛從來都是微閃著光芒的,他仿佛一隻掙脫了枷鎖的鳥兒,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噠噠噠朝著荊寒章跑了過去。

“殿下。”

荊寒章一看到他的鹿回來了,立刻高興地張開手,一把將衝過來的晏行昱抱在了懷裡。

“你去哪裡啦?”

晏行昱眸子彎著,根本來不及回答就抱著荊寒章的脖子直接覆唇吻了上去。

荊寒章:“……”

荊寒章嚇了一跳,本能往後撤了下,受傷還包著白紗的腦袋直接撞到了墊在他後麵的軟枕上,讓他猝不及防“唔”了一聲。

晏行昱:“……”

晏行昱頭一回親荊寒章被嚇到,忙推開他,緊張道:“殿下?”

荊寒章的腦袋傷口根本碰都不能碰,哪怕是撞到軟枕上也能讓他疼得跳腳。

荊寒章卻強行忍著,小臉蒼白地朝晏行昱伸出手,咬著牙,道:“我現在準備好了,再來。”

晏行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荊寒章的臉一下,怯怯地給他看自己指尖的淚水。

荊寒章:“……”

七殿下疼哭了,卻還想著要親吻。

身傷誌堅,令人敬佩。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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