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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宥點點頭,“長不了了。”
她檢查過,這具身體的骨骼已經定型,皮肉或許是因為石化過的緣故,現在處於冷凍狀態,衰老的速度會較常人慢上幾十倍。這也就意味著,就算是百歲,她依舊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陰宥這一番話,立刻引來小山坡曬穀場上眾人羨慕的目光,誰不想年輕,誰不想漂亮,像陰宥這樣,相當於是青春永駐,容顏不老,當然令人羨慕嫉妒恨了。
青山村是個小村子,村子裡的人代代相識。要不就是我看著你長大,要不就是你看著我變老,所以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多秘密。陰宥在小山坡上對馬大說的那一番話,不到一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
相較於村裡河水的問題,大家更感興趣的是陰宥的相貌。
陰宥的相貌,所有人都在好奇。事實上,有不少人早就想要找她詢問了,可是又不忍心去問。原來那些跟陰宥一塊兒長大的同齡人,現在已經慢慢老去,隻有她還一直留在十七八歲的年紀。興許是槐西族與世隔絕,大家沒有被外界的花花世界所乾擾,村裡未曾出現過什麼大凶大惡之人,都是心地純善的。所以即使大夥都有些羨慕陰宥的不老,可是羨慕歸羨慕,他們並不想成為陰宥本人。試想想,當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已經結婚生子,都在歲月的沉澱下,走向了另一種人生狀態,而你依舊維持在十七八歲,看著親人、朋友老去,自己卻格格不入,這未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陰宥慢慢發現,村裡人看向她的眼神,非常複雜。有點兒羨慕,有點兒同情,還有點兒崇拜。她沒法分析如此複雜的情緒,究竟是從何而來,也不好意思詢問。故而,每每遇上這樣的眼神,她也隻能當作看不見。
青山村的河水之爭,在剛露出苗頭的時候,就被陰宥給掐滅了,迅速得令人感覺不到這場鬥爭存在過。
陰宥跟往常一樣,六點半就準時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她走出家門,就看到有不少人挑著空桶,從她家門前走過。
河流上遊三百米的地方,是村裡人挑水的地方,村裡一個個男男女女,雙肩挑著空桶,一甩一甩地從陰宥麵前走過,他們每個人都樂嗬嗬地跟她打招呼。
“村長早呀!”
“村長起了?”
“村長好呀!”
……
一個個快活的聲音,令陰宥的心情不覺輕盈了很多。
挑水的村民,心情似乎非常好,走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家長裡短。一大清早,就給青山村增添了幾分人氣。
陰宥看了看天色,轉身進屋,去準備早餐去了。
自從陰宥接受了母親的角色之後,她接過了做早餐的活,每天早上起床後,就會認真地準備早餐。陰宥家的早餐算得上是豐盛的了,她去村口做豆腐的“豆腐三”家裡買了兩塊豆腐,用昨晚陰淮送的一條鯽魚,做了鯽魚豆腐湯。等湯和粥飯都煮好後,已經是七點半了。去挑水的人,也陸陸續續返回。陰宥捧著兩碗鯽魚湯出來了,一碗給陰淮,一碗給陰敏然家。
她進入陰淮家中時,陰淮剛起來,正在洗臉。陰淮孤家寡人的,一般都是隨便吃吃就對付過去了,但陰宥醒來村子搬到了青山之後,她就多了個蹭吃的去處。以往陰宥不在的時候,陰定會雖然也做飯,但是做的次數卻非常少。他一男人帶著孩子,還是村裡唯一的醫生,忙碌得沒什麼做飯的時間,村裡人也知道這情況,故而請他去看病的人家,多是會包他三餐,不讓他餓著。因此,陰淮很少到陰定會這兒蹭吃的。
“給你放在桌子上了。”陰宥平靜地說道。
十一月的青山村早晨,非常祥和,空氣雖然清冷,但是卻令人心曠神怡。
陰淮毛巾還糊在臉上,但卻順勢點點頭。
陰宥見狀,捧著另一碗鯽魚豆腐湯到了陰敏然家。
陰敏然剛出去挑完水回來,這會兒正從廚房裡盛熱水出來給兒子洗臉。她是個疼丈夫、愛兒子的,天一轉冷,她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燒水。在她看來,丈夫和兒子都是金貴的,她不願意他們受凍。
陰宥剛進來,陰敏然就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把那碗鯽魚豆腐湯接了過來,再從碗櫃裡拿出一份已經裝好的甜玉米粥。
“定會不喜歡太甜的,這粥我沒有加太多糖。你拿回去,若是覺得不夠甜,就加兩勺子糖勾一勾。”
陰敏然笑道,她家逗逗喜歡吃甜的,因此,她家裡留的這一份,甜得發膩。陰定會也喜歡甜,但是卻又不喜歡太甜,所以她在勾糖的時候,特地另外分了些出來。
陰宥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作為陰定會的母親,卻沒有陰敏然和陰淮她們那麼了解這個便宜兒子。
陰宥捧著那碗粥回到了家中,她估摸了一下時間,走到了陰定會房間的窗下,敲了敲窗。這木頭做的窗子上,精致的紋路和雕花,都是她親手刻的,全村僅有。
當初從通知遷村到正式遷入,不過三四個月時間,這期間大夥忙著建房子,哪有什麼時間去做什麼細致活,這雕花更是沒的。陰宥家的雕花窗,是陰宥用每天隻睡三個小時的代價換回來的。其實,陰宥還是機器人智藍的時候,是不用睡覺的;等她成為人類陰宥後,也隻需要眯三個小時就恢複充足的精力了。不過,陰宥為了更好地成為一個人類,她強製性要求自己每天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必須進入睡眠。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