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宥說道。這會兒太晚了,以往這個時間,她都已經躺在床上了,整個青山村也都徹底安靜下來了。
因為夜深,陰宥和陰周隻是洗了把臉,用開水漱了漱口,擦了擦腳,就睡了。
其實,陰宥並不困,她每天隻需要休息三個小時就能恢複精力。不過因為有陰周躺在她身邊,故而她還是閉上了眼睛。
清晨六點半,陰宥睜開眼睛,想像以往那樣,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但是在她還沒有動的時候,陰周“嗚”了一聲,翻了個身。陰宥的全身僵住了。
陰周性格開朗,她的睡姿和她的人非常相似,非常“開朗”。她整個人占了一大半張床,把陰宥擠到了小角落裡,手和腳還強勢墊在了陰宥身上……
陰宥輕手輕腳地想要把陰周的手腳搬開,但是陰周反而壓得更用力了。試了幾次後,陰宥乾脆地放棄了。陰宥躺得非常筆直,而陰周則把自己縮成團,塞進陰宥懷裡。她們的“糾纏”,比剛才更嚴重了。
陰宥不動了,乾脆把自己防空,傾聽屋外的聲音。
招待所的隔音不是很好,陰宥能聽到大街上東家婆子和西家婆子嘮嗑南家姑娘的事情……
陰宥等著陰周醒,這一等就等了三個多小時,而且還不是陰周自己醒來的,是陰宥把她叫醒的。
“怎麼了?”
陰周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在哪裡。
“出事了!外麵開始抓典型了。”陰宥的神情有些冷。她剛才聽到外麵的吵鬨聲,有一戶人家被以“地主”的名義抓了典型。那打砸哭罵的聲音,跟她曾經在京城看到的情況重合了。
“什麼!”陰周被陰宥的話驚醒了。
陰宥趁機從床上起來,穿上外套和鞋子,“我先出去看看。”
“好,你先確認情況。我穿上衣服馬上出去。”陰周也急了,一個驢打滾從床上起來,匆匆穿上衣服。
陰宥從屋內出來後,通過大堂,正好看到了昨晚的那個小年輕。
那小年輕身邊有好幾個小年輕,他們看到陰宥的時候,眼睛一亮,朝身邊的朋友擠了擠眼睛。小年輕驕傲地笑了笑,往陰宥這跑了過來。
“你終於出現了,吃早餐了嗎?”
小年輕已經換班了,之所以沒走,就是為了陰宥。他跟發遇到了一個漂亮姑娘,他們不信,非要等著看。
陰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前麵巷子有戶人家出事了?”
小年輕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他偷偷靠近陰宥身邊,故作神秘地說道:“你聽到了?前麵巷子的孫家,他家是地主,成分不好,被批了個鬥。你想去看嗎?我帶你去,隨便砸,隨便罵!可爽快了。”
小年輕似乎對這種情況沒什麼詫異,隻當作一件好玩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陰宥站定,看著小年輕,詢問。她隻是一段時間沒有下山來,鎮上竟然已經變成這樣了?已經開始有卷入混亂的跡象了。
小年輕揮揮,“也沒有經常發生,但是那些人成分不好的,是隱藏在人民內部的敵人,大夥有揭發的義務。這兩天揭發的人多了,這事情也就見多了。”
陰宥不知道,小年輕為了在她麵前現,故意表現得如此淡定的。其實鎮上發生這樣的熱鬨還不多,每一場熱鬨,都能引起大夥的圍觀。但是他這不是為了不在中意的姑娘麵前,丟份子嘛,隻能裝出一份見過世麵的淡定模樣。實則心裡癢癢,超級想要去瞧熱鬨。
陰宥跟著小年輕到了孫家,此時孫家門前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大夥眼裡閃動著八卦之光,嘴裡“嘖嘖嘖”地說個不停,幸災樂禍的人,不在少數。
孫家獨門獨院,院子裡有一小塊地,種著些小青菜,但此時這些青菜已經被踩,被拔掉了,破碎的瓦片,四濺的碎木屑,搭好的瓜藤……全都被毀掉了。
一對老年夫婦跌坐在地上,身上有幾個腳印,一對中年男女還一臉麻木地在忍受拳打腳踢……
為首的那個“執法人員”,陰宥認識,正是昨天開會的主講人——裴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