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世家子農家子4(1 / 2)

“娘。”

簡二丫盯著遠處激動的養父養母, 不由攥緊了一旁謝氏的手,帶著不忿輕呼了一聲。以往在家的時候, 她那養父母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對於她們姐妹,也隻是尋常。

簡家的閨女實在是太多了, 頭一個或許還能讓人稀罕一些, 可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女兒出生,簡家長輩看著她們的目光也隻剩下了憂愁,簡二丫在家的時候,聽到最多的就是爹娘和叔叔嬸嬸們的歎息聲。

這些年為了求一個兒子, 她娘和兩個嬸嬸找了各種偏方, 家裡的藥渣子幾乎都能堆滿一整個院子了,有些藥是自己從山裡采來的,有些藥是去藥房買的, 因為吃這些藥花費了太多銀子, 以至於簡家的日子在村裡都是墊底的,農忙的時候也隻能喝稀薄的菜粥,尋常人家家裡用來喂食牲畜的糠麩, 在簡家卻是人吃的東西。

每當看著同村的女兒顯擺爹娘買的紅頭繩和絹花的時候, 簡二丫都在心中不忿地質問上蒼,為什麼她會是這樣人家的女孩,明明她的樣貌是全家所有女孩裡拔尖的, 卻因為這樣的家世, 在她十二三歲開始說親以來, 一直都沒有她看得上眼的人家上門,白白浪費了她的樣貌。

國公府管事的到來讓簡二丫瞬間心中開闊,原來她真的不是這樣人家的女兒,她爹是尊貴的國公爺,她娘是高貴的國公夫人,她原來是達官顯貴家的小姐,隻是一場意外,讓她明珠暗投,在簡家吃了十四年的苦,受了十四年的罪,而簡家那個孩子,卻代替她的身份過了十四年富貴榮華的生活。

這讓簡二丫如何不恨簡西這個冒牌貨呢,甚至簡家的所有人,都被她怨恨上了。

因為這份心思,在回燕京的路上,她都冷著養父養母,自己坐馬車,養父養母則是在後麵跟下人們一起坐裝滿貨物的車輛,或是用雙腳趕路;住客棧的時候,自己住上房,養父養母則是和下人們一塊擠十人二十人一間的大通鋪。

就連現在養父養母就在眼前,她也當時看到了兩個陌生人罷了,生怕自己尊貴!貴的身份因為這對養父母蒙上汙點。

可自己不想搭理是一回事,養父母的目光全都放在那個假貨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簡二丫心中憤懣地想著,難道就因為她是一個女孩,所以就不值得養父母疼愛嗎。

簡二丫的五官確實比較出眾,隻可惜一身黑黃粗糙的肌膚使她原本有七八分的顏值降低到了四五分,放在鄉下,她還能被稱為村花,可放到滿眼望去都是美人的燕都,就十分不能看了。

尤其她一身小家子氣的氣度,主子身邊稍微體麵一些的丫頭都比她強上許多。

謝氏看著女兒嫉妒到扭曲的麵孔,忍不住皺了皺眉。

“桓西,你也見過你的生父生母了,既然你願意給他們磕頭,就說明你也認可了他們的身份,接下去是去是留,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齊國公看著那個大病一場後變得沉穩的養子,不相信他是真的改好了,隻以為他是以退為進,想要博取他和夫人的憐惜。

說實話,在得知齊桓西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後,除了最初的痛心難過,之後的更多時間裡,齊閔都是高興的。

他有四個兒子,論才華,大兒子最得他心意,論機敏,六歲的小兒子年紀輕輕就表現出遠勝三個哥哥的玲瓏心思,被他立為世子的二兒子是四個兒子裡最為平庸的,將國公府交到他的手中,恐怕他連最基本的守成都做不到,齊國公府早晚有一天會跌出二流世家的行列。

齊國公不止一次後悔將這個世子立的太過草率,可齊桓西是嫡子,也是自己的兒子,已經請封他為世子,除非他做出了什麼忤逆人倫的錯事,他絕對不可能上奏撤了他世子的頭銜。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不是他的兒子,所有糾結的問題都不存在了,出於家族未來發展的考量,這也是一件好事。

“我和夫人養了你一場,如果你不願意離開,我們也願意繼續養著你,可你必須得從世子院搬出來,以後你在府上的身份,就是一個遠親,我不會吝嗇你的吃穿教育,但你要是依舊妄想和!和府裡其他少爺小姐一樣的待遇,國公府就容不下你。”

齊國公將醜話說在前頭,實在是因為這個養子太沒分寸,之前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在夫人的院子裡大鬨一場,如果他還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恐怕之後府裡會被他鬨的雞飛狗跳。

“如果你想和你的生父生母離開,這些年我和你娘給你的那些東西,你都可以儘數帶走,那些東西,足夠你後半身衣食無憂,就當是全了我們這十四年的父子情份。”

作為國公府的世子,原身的小私庫十分豐厚,將其中一些古玩珍寶變現,起碼能換兩三千兩的銀子,在普通人家一年嚼用不過十幾二十兩的年代,這兩三千兩銀子足夠簡西在不奢侈消費的情況下無憂無慮過完一生,可見齊國公對他這個養了十四年的兒子也是有一點感情的。

謝氏麵露難色,看著一旁的齊國公幾度想要開口,隻是在她剛要說話的時候,一旁的簡二丫緊緊攥住了她的胳膊,謝氏的臉色都變了。

齊國公衝著謝氏搖了搖頭,他知道夫人寵了這個養子十四年,現在這麼殘忍地讓他接受事實,作出決定,夫人才是最為難的那一個,即便這些天他們已經商討出了應對的辦法,可事到臨頭,她還是猶豫了。

齊國公覺得妻子過於婦人之仁,可這樣寬厚慈和的夫人,才更叫他信任。

簡西沉默的時間有些長,齊國公也不催他,因此房間內顯得十分寂靜,隻聽得到一些沉重的呼吸聲。

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從位高權重的國公府搶走這個兒子,就從他們的私心出發,讓兒子陪他們回鄉下受苦,還是讓他留在國公府裡享福,這也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決定。

隻是他們心裡還尚且存了希冀,希望兒子能夠心甘情願跟著他們離開,入簡家的族譜,讓他們這一脈有一個能傳遞香火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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