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
簡西啞著嗓子開口,“那天雨來說她同學不喜歡她,說她不想上學了,本來我就因為老師的告狀生氣,因為她說不想上學越發認定老師說的都是對的,動手打了她。仔細回想起來,好像從上個學期開始,雨來就多次提出想要退學的請求,我以為她隻是心疼我,擔心家裡沒錢供她念書所以才這麼說的,於是每一次都氣衝衝地拒絕她這個要求,還告訴她一定要考上大學,這才不辜負我的一片苦心。”
原身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他爸媽死了一了百了,卻給兄妹倆留!留下了一堆爛攤子,銀行把房車都收走了,親戚朋友們可憐他們兄弟姐妹沒有追討欠款,可也沒辦法再寬容地照顧他們兄妹的生活,最棘手的是高利貸,那些人可沒有人性,逼急了他們,完全可以把兄妹倆拐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在沒有長輩庇護的情況下,他們即便被賣了,也不會有人幫忙出頭。
為了妹妹,原身毅然決然地選擇退學,然後大著膽子,靠著還算不錯的嘴皮子找上了放高利貸的小頭目說服了對方,按月歸還欠債。
但是那樣一個數字,靠著普通打工肯定是賺不回來的,哪一行有混黑來錢快啊,不僅收入高,還不用繳稅,恰好那個高利貸小頭子欣賞原身的勇氣,將他留在身邊做事,從此以後,原身就成了那個幫派的馬仔之一,跟著幾個兄弟專門負責紅燈區那一片的保護費,偶爾還充當大哥開辦的酒吧網吧的打手。
每個月還完欠債,原身還能剩兩千來塊,這就是他自己的房租生活費,以及妹妹學費生活費的全部來源。
他跟著那些人一塊在黑暗裡掙紮,沉淪,卻給妹妹安排了一條十分光明的道路,他總覺得,他已經儘到了一個哥哥最大的責任,他已經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了,但這份疼愛背後依舊存在嫉妒,原身也想念書,他也想乾乾淨淨的活著,因此當妹妹表現出不想學習的態度後,原身就會十分氣憤,覺得妹妹不知足,同時也是替自己覺得不值得。
因此這個時候,他總會忽略本該注意到的問題。
比如為什麼妹妹每次提及學校的時候,總是那麼害怕,為什麼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歡她說那樣的話,卻要一次次提及。
“你是說,簡雨來身上的那些傷,可能是那些和她鬨過矛盾的同學弄出來的?”
想到那些老師在提及簡西時時!時有若無的鄙夷,韓棟對於自己的猜測忽然間不那麼確定了。
“有沒有可能,是簡雨來在校外交往的男朋友?我也聽他們班主任提及過這個人,請問你有了解過你妹妹的這個男朋友嗎?”
韓棟現在還不確定對方的身份是不是簡雨來的男朋友,可有那樣一個人物存在的可能性卻很高,隻是身份未必是男朋友,可能也朋友,或是有那麼一個認識的人。
按照老師的說法,這是有目擊者的,如果能從老師的口中問出目擊者,應該就能夠找到那個人了。
簡西搖了搖頭,不過他的心裡猜到了所謂的妹妹的男朋友的身份。
“你們真的能夠給我妹妹一個公道嗎?”
簡西死死盯著韓棟的眼睛問道。
“我保證。”
“因為死者身上的傷痕,我們希望能夠給死者做解剖,這需要家屬的允許。”
現在還不能排除簡雨來體內是否有致幻劑存在,也不能排除她的自殺行為是自願還是脅迫。
“好。”
簡西低下頭,眼睛被劉海的陰影擋住。
如果警察做不到,他會選擇自己給妹妹討回一個公道。
“同學,我們能不能采訪一下你?”
這一天,六中顯得格外熱鬨,沒人想過自殺這樣勁爆的故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旁,一些人因為唏噓,心情十分低落,可也有一些人以此為話題,徹底興奮起來,不斷的跟身邊的人討論這件事。
一些學生甚至忘記了除宿舍內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校規,拿起手機對準圍觀的人群和警察拍攝,迫不及待將這個故事轉述到自己的朋友圈裡,並且積極的為每一個看到他朋友圈好奇這個故事的親戚朋友解惑。
這樣的人就是記者們的目標,很快就有好幾個學生被記者攔住。
“今天自殺的那個女生你們認識嗎?”
記者的眼神興奮又貪婪,像是禿鷲一樣。
“認識,她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呢,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就是了。”
聞言,記者們的眼神更亮了,攥緊手中的筆,迫不及待想要寫出一個“完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