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葬回她出生的那片廣袤草原,做回翱翔九天的自由的鷹鳥。
“母後——”
惠昭帝看著養母那張年輕的麵孔,忍不住嚎啕大哭。
人人都覺得惠昭帝和太後外表親和,實際各有心思,因為在皇族之中,即便是親生的母子也會因為皇權反目,更何況惠昭帝隻是柳太後的養子,恐怕他明麵上尊重柳太後,暗地裡早就想將對方除之而後快。
沒人知道,惠昭帝的戀母情結有多麼嚴重。
在他的心中,自己的母後是無所不能,胸有大愛的奇女子,柳皇後在他心中的形象,遠比原身那個父親高大偉岸,對於惠昭帝而言,柳皇後既是母親,也是老師,更因為柳皇後那些年被父皇冷待吃儘了苦頭,叫惠昭帝越發心疼這個養母,也越發怨恨原身這個父親。
“乖。”
這樣柔情的舉動,換來的是惠昭帝更加委屈的嚎啕。
這些年,她養著七皇子,儘心儘責的教導他,卻很少與養子有尋常母子該有的親昵舉動,此時柳英華想著,是不是以往自己過於嚴苛了。
“承佑。”
簡西看到七皇子蘇醒,也忍不住鬆了口氣,走到七皇子的床邊,柔聲喚了一句。
自己父皇的聲音,惠昭帝自然不會忘記,他沒有想到不僅母後出現在了自己的夢裡,連這個狗東西也出現了。
惠昭帝頓時停止哭泣,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到父皇同樣比記憶中更年輕的麵容,惠昭帝的眼底閃過一絲怨恨。
他怨這個父親對自己的忽視,更怨這個父親讓養母傷透了心,寧可以無名氏的身份葬回柳氏祖墳,也不願意和他這個兒子葬!在同一塊皇陵之中。
這個狗東西,是分彆他們娘倆的罪魁禍首,即便在夢裡,惠昭帝也不想給他什麼好臉色。
“七皇子既然醒來了,那就沒有什麼大礙了,我現在就開一個藥方,讓藥童熬好後拿與七皇子服用。”
太醫在一旁道喜,滿屋子的人都露出輕鬆的表情。
可在巡視了一圈,看到滿屋子年輕了二十來歲的宮人,以及他們口中喚到的七皇子,惠昭帝的心中就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想。
他迅速收起驚慌的表情,然後躲回了母後的懷抱中。
所有人都在欣喜於七皇子的康複,包括柳皇後也不曾注意到養子這些細微的情緒變化,唯獨簡西,因為一直小心觀察著七皇子,倒叫他看到了七皇子眼中曾閃現出的怨恨和詫異。
怨恨是針對他而來的,這會兒七皇子才七歲,還是羨慕兄長能夠得到父皇關注的年紀,就簡西接收的記憶來看,在七皇子和柳皇後一塊被關入冷宮之前,他看著原身的眼神,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孺慕。
簡西想著,或許自己降落時的意外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點小小的偏差,眼前這個七歲的身體裡,或許已經藏進了一個不知道從幾十年後而來的靈魂。
這可真是一個糟糕的消息啊,簡西想著這一次洗白的難度,不免有些頭禿。
因為出現了一個重生者,簡西也不敢做出太多違背原身以往個性的舉動,在確認七皇子的身體無礙後,離開了雍雎宮。
柳英華守著剛剛蘇醒的養子,瞟了眼簡西離去的背影。
英真帝,當年對方拿著禮部擬定的眾多封號,然後驕傲地當看著她說,那些封號雖然寓意深遠,卻都不及他自己想的某個名字。
英真,英真,隻源於他對柳英華的一片真心,此生不負。
那時的信誓旦旦還近在眼前,可終究還是癡心錯付。
此時再聽到這個名字,隻覺得諷刺了。
柳英華收回視線,重新在自己的心房澆鑄了又一層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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