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貴妃主子身邊伺候的碧桃的聲音,可能是貴妃主子出什麼事呢?”
範高在一旁小心伺候著,自從陛下昏睡醒來後,他就覺得自己有些摸不透這個主子的脾氣了,以前他哪裡有心情批閱奏章啊,往往都是柳皇後批閱了,他再怒斥柳皇後女子乾政,牝雞司晨,然後再將那些由柳皇後批閱過的奏折打回去,讓那些人按照奏折的批示做事的,好像這樣一來所有的政令就是出自他之手了一般。
英真帝就是一個無能又自大的男人,這一點,範高作為他的身邊人,早就看透了。
可現在皇帝突然破天荒地看起了奏折,看架勢和神態,還有模有樣的,不免讓範高有些吃驚了。
“是否要奴才出去問問,或是將碧桃請進來?”
範高試探地問道。
“哼!”
簡西將手裡的奏折重重甩在一旁,麵露怒色,“貴妃身邊的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在清乾宮外喧鬨。”
周圍伺候的宮人因為簡西突然的暴怒噤若寒蟬,心裡不免詫異明明以前陛下很喜歡的小手段這會兒怎麼不管用了。
“胡鬨,真是——唔——”
簡西似乎還想再罵幾句,忽然捂住了嘴,整個人向後仰去。
不消片刻,簡西捂嘴的指縫裡就有鮮血滲出,他整個人顫抖顫栗,臉色也忽然灰敗下去。
“陛下,叫太醫,快叫太醫!”
範高頓時慌了,怎麼好端端的,陛下忽然開始吐血了呢,如果陛下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都得叫柳皇後送到地下給皇帝陪葬。
門口的小宮女沒有等來皇帝的召喚,反而看著裡頭伺候的宮人慌亂的衝了出來,一部分往外跑了,不知乾什麼去,一部分則是在護衛耳邊嚴肅地說了幾句話,然後碧桃就被侍衛們綁起來,押送到了慎刑司。
她稍微聽了幾嘴,好像是在說陛下有可能要被她氣死了。
這個罪名碧桃可承擔不起,此時她哪裡還記得替自己的主子爭寵啊,一個勁兒的高呼冤枉,企圖讓這些侍衛放過自己了。
皇帝出事,第一個收到通知的就是柳英華這個皇後,她才剛安撫完重病剛愈的養子,來不及收拾一番,就急匆匆地來到了清乾宮。
“陛下好像中毒了。”
太醫嚴肅地對柳英華說道,“好在陛□□內的毒性尚淺,隻要喝了藥把殘留的毒液吐出來,再喝幾劑藥就好了。”
正在診脈的太醫心裡也十分疑惑,其實皇帝身體裡的毒性並不大,隻是發作時的模樣比較唬人罷了,如果真的是奔著毒死皇帝這個目的來的,絕對不可能隻有這麼微弱的毒性。
可在宮裡混了那麼多年,太醫們比任何人都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現在他就模棱兩可地說著皇帝體內的毒性,沒說清楚到底是毒性本身比較低,還是因為皇帝服下的毒量不大導致毒性不足。
皇帝中毒可不是一件小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給皇帝下毒呢?現在看來,最有嫌疑的反而是柳英華這個皇後了。柳英華看著龍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思忖對方自導自演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留在清乾宮,看著醫女們給簡西灌藥,看著宮女們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床鋪,她在等簡西蘇醒,看看對方是否會在清醒過來的一刹那,指認她這個皇後。
“唔——”
或許真的是毒性尚淺,不消一會兒,簡西就慢悠悠的蘇醒了。
剛清醒的時候,他似乎還不能適應自己周遭的環境,眼神中帶著迷茫,直到視線轉向柳英華時,忽然爆發了強烈的光芒。
“英娘,我向父皇請旨了,我想讓你做我的皇妃。”
中年的麵孔,卻有著少年的青澀和單純,他看著柳英華的視線,就像是看著無價的瑰寶一樣。
“英娘……你怎麼……打扮成這副模樣了?”
此時柳英華並沒有穿著皇後的正裝,隻是尋常便服,身上也沒有過多繁瑣的裝飾,可即便是這樣的打扮,也顯得過於“女氣”了,要知道還未嫁人的時候,柳英華最愛做男子的打扮,一身軟銀盔甲,頭發高束在頭頂,颯爽英姿,朝氣蓬勃。
“……太醫,陛下這是怎麼了?”
對著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柳英華捏緊了拳頭,她閉上眼,對著一旁的太醫厲聲叱問道。
英娘,嗬,她有多少年沒有從他嘴裡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柳皇後,柳皇後,她冠著這個男人最忌憚的姓氏,在他嘴裡倒是連名字都省去了。
如果這是簡西的一個計劃,那他可真是太殘忍了,就連那麼點回憶,他都要玷汙掉。
柳英華覺得自己的心涼的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