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呈羨扯下上衣,看到任苒躺到了床上,將被子拉高些,“你趕緊去衝個熱水澡,會生病的。”
“任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任苒將右手臂枕在腦袋下麵,“我知道他遲早有天會出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為什麼?”
任苒神色輕鬆,傅城擎死不死的跟她沒什麼關係,“他沒有給彆人留過活路,那彆人為什麼一定要對他手下留情呢?之前沒人動他,或者說動不了他,是因為沒人願意豁出去自己的命拉著傅城擎一起死,現在碰到個心灰意冷的曹太太,傅城擎死得並不冤。”
淩呈羨知道任苒說得沒錯,可這些冷冰冰的話語剮得他難受。
為了任苒當年骨髓被搶的事,淩呈羨跟傅城擎已經斷了關係,可絕交是一碼事,他死了又是另一碼事。
任苒看著淩呈羨的樣子,眉頭微蹙,他不會是妄想從她臉上看到什麼可惜之情吧?
“淩呈羨你彆忘了,我跟你說王小姐自殺丟了命的時候,你的表情比我還要冷漠。”
因為不相乾,所以才會無動於衷,再說傅城擎算是死有餘辜了。
“我要是說這件事跟霍禦銘有關呢?”
任苒心裡微微咯噔一下,“那也情有可原,雖說死者為大,可傅城擎做的那叫什麼事?他把人活生生逼死了,現在家屬去找他算賬,於情於理也說得過去。”
“那我作為傅城擎的朋友要找霍禦銘報仇,你也能理解的,是不是?”
任苒心頭有點亂,一團亂麻攪在一起還未解開,“這件事,你是要管到底的?”
“任苒,這次不一樣。”
傅城擎死了。
“好,我能理解,我睡了。”任苒覺得燈光刺眼,哪怕隻是床頭一點蜜色的亮光都令她眼裡刺痛無比,她伸出手將燈給關了。
淩呈羨站在黑暗裡,任苒聽到窸窣的脫衣服聲音傳到耳朵內,他進浴室洗澡的動靜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淩呈羨出來後也沒睡,他們這幫人一塊打打鬨鬨的長大,傅城擎為了淩呈羨真沒少做壞事,淩老爺子管教的嚴誰都知道,傅城擎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替你做,想打誰想弄誰跟我說一句,我家老爺子不會打我。”
四年前,他覺得任苒這個禍害死了,對淩呈羨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擅作主張瞞著他任苒得了重病的事,傅城擎可從來沒覺得後悔過。
任苒睜眼躺在床上,她也睡不著,傅城擎死了,那剩下的這幫人八成是想逮著霍禦銘飲血泄恨了。
可淩呈羨說動手的是曹二少的太太,那為什麼霍禦銘還會被牽扯其中呢?
淩呈羨去陽台上抽煙,任苒坐起身,看到他正在打電話,這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霍禦銘身邊能信得過的人也就隻有沈琰。
如果淩呈羨真的想讓他們死,說不定連一個死訊都不會傳出來,這世上人這麼多,消失的不過是兩個沒有親人的人罷了,誰會想到去找他們?
任苒聽到有腳步聲進來,儘管關了燈,但她還是閉上了眼睛。
淩呈羨走近,在床沿處坐定下來,輕微往下陷的感覺令任苒心裡一空,很想抓住什麼東西似的,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他身上有很濃的煙味,手朝任苒的臉摸過去時,殘留在指尖的那股味道更加濃烈。
任苒強忍不適,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淩呈羨的手指觸摸到她的臉,她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但他一語不發,隻是重複著摸她臉的動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