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刮過, 吹打在河道,圍巾孤零零的飄飄搖搖, 好不可憐,蘇行緩慢而用力地眨了眨眼, 像是這樣就能掩飾所有難過。
不久,他轉過身,麵龐依舊冷冷淡淡, 像是不受影響, 不少人都唏噓地收回偷偷摸摸的視線,蘇行一步步地來到教學樓, 心口腫脹疼痛得仿佛麻木。
樓梯間, 隻有上樓的學生,每個人都是一步步的,隻朝前進,蘇行的眼含了一包濕潤,他低頭眨了又眨, 可一步步的,眼淚終於啪嗒的掉落,滴在樓梯之間, 無人看見。
明明決定放棄了。
就留在親人的位置,可現在卻連最簡單的距離都不可以越過,她渾身都在拒絕。
…已經不允許靠近了。
好難過,他好難過,蘇行的眼淚啪嗒的, 直到將到5層,他抬手用力擦了擦臉龐,重新抬頭的時候仿佛又恢複了往常冷淡,叫人絲毫看不出是先前一步一啪嗒的小可憐。
上午的時間總是轉瞬即逝,蘇行坐在餐廳裡,安靜無聲地用著餐,周圍是其他同樣在用餐的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輕易就可以看到辛於,她背對他,在她身邊依舊圍著林小徹。
直到辛於離開餐廳,蘇行才緩慢端起餐盤。蘇行走出餐廳外時,在拐角處正和陳芊芊碰上,他停下腳步,陳芊芊抬眼看他,蘇行的眉眼很冷淡,隻道:“現在有空嗎?我們談一下。”
陳芊芊下意識問道:“鑒定結果出來了?”
“嗯。”
蘇行轉身,陳芊芊跟上他,經過校門口時,有值日的學生,蘇行停下腳步,道:“我們出去一下。”
值日學生點點頭,不禁瞧了一眼身後的陳芊芊,很快就給兩人放行。
不多時,兩人在安靜的咖啡廳裡坐下,此時中午,正是吃飯休息的時候,咖啡廳裡基本沒人,吧台隻剩兩個工作人員,蘇行和陳芊芊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兩人麵對麵,蘇行看向她,沒有給她預熱,徑直就說出:“鑒定結果你是我父親母親的孩子,我們有血緣關係。”他輕飄飄的話,像個炸彈驚雷在陳芊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的麵上也無可抑製地浮現難以置信驚訝神色,她一直認定了自己和柏雪是親人,結果怎麼也沒想到是繞了一個大圈。
竟然會是蘇行,會是蘇辛於,和蘇家!
陳芊芊的不可置信那麼明顯,此刻心情更是複雜難以用語言表述,憤恨,難以置信,驚喜,高興……各種情緒籠罩她。
蘇行顫抖了抖睫毛,安靜又沉默地注視眼前這個人。
他覺得很難過。
蘇行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陳芊芊和他們都有權得知真相,他沒有隱瞞的權利,隻是真相的揭開必將傷害到辛於,蘇行無法避免,所以即便拚命,接下來,他也會保護好辛於在這件事裡不再受到其他傷害。
他會給她加倍的愛和關心。
這是蘇行的行動。
陳芊芊掐爛了手心,才能拚命遏製住自己,為什麼是蘇家,為什麼是蘇辛於,為什麼偏偏隻有她,為什麼你們全都在蘇家,隻有她!
“為什麼我從小就不在蘇家?”陳芊芊看著他,“彆人罵我野種,撿垃圾的…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蘇行怔住,好一會兒,他才道:“你當初是被人偷走的,父親母親一直都在尋找你的下落,但始終沒有線索。”
起因都是蘇城的感情糾葛,上一代人的事並不方便從蘇行口裡講出。
陳芊芊出生沒多久,蘇城的初戀情人便找上門來,兩人當初學生時代的戀情,老太太一直不滿意女方的普通家境,尋了個辦法就把人送出國了,蘇城也以為像老太太說的那樣,愛人為錢離開了他。
後心灰意冷下專心事業,直到遇到沈雅,重新墜入愛河,兩人家境相當,門當戶對,算是強強結合,老太太滿意極了。等到沈雅產下陳芊芊的,女方不知從何得知了當初真相,一直都是老太太從中作梗,便上門來找到蘇城告知他全部真相。
可蘇城早就深愛上沈雅,對此無動於衷,當著沈雅的麵就把人請了出去,後來女方五次三番死纏爛打,蘇城就乾脆通知了警察,直把人當場帶走,不留一點情麵。
女方早年在國外遭受同居家暴長達兩年,回國後精神情況已經不大穩定,蘇城冷麵無情的做法一下子刺激到她,就有了陳芊芊現在的事情。
後來女方趁沈雅做檢查時,把孩子從醫院偷走不知丟棄到哪裡,蘇城沈雅得知後震驚憤怒,警方也一並大力尋找,女方遲遲不肯說出孩子丟失的地點。
接連找了十來天,蘇家一家人都被陰翳籠罩,女方卻又在這時因精神過於恍惚,走在街上的時候當街車禍而死,陳芊芊的下落從此更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