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到不似凡人的青年逆光湊近斑的臉,打量了一會兒他額前的頭發,開始修剪起來。
他碧色眼眸裡似有似無透著冷淡,神色卻是超乎斑想象的認真。
緋世那張沒有瑕疵的臉放大之後,殺傷力是顯而易見的,更何況,沒有任何人能在他專注的注視下撐過十秒種。
宇智波斑渾身緊繃僵硬,心跳像火箭升空一樣飛速飆升,臉上燒起滾燙的熱度。
他的瞳孔肯定又放大了。他這樣自暴自棄的想著,再也顧不上掩飾和逞強,頗為狼狽的移開了目光。
微微濕潤的呼吸打在他臉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斑攥緊雙拳,緊張的盯著緋世的衣領,聲音微啞的開始轉移話題:“我好像一直沒見你用過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你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什麼能力嗎?”
緋世的動作頓了一下。
“大概知道。怎麼了?”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要多想。隻是……”
斑不知想到了什麼,心跳的頻率放緩了一些,臉色也凝重起來。
“……那雙眼會使視力下降,所以能不用就彆用。”
他最終這樣說著,聲音冷峻。
緋世放下他的頭發,看不出情緒的瞥了他一眼。
他當然知道萬花筒寫輪眼會使視力下降,甚至失明。他姐姐的萬花筒寫輪眼就是因他而來,當時宇智波佐助嚴厲的警告過他們兩個這一點。
隻不過,對於他來說,這種威脅並不存在。
緋世沒有接上斑的話,隻是伸手解下了他脖子上的布。
“好了?”
斑意外的問著。
“好了,進屋拿鏡子照一下吧。”
緋世站起身,一邊將布疊起來一邊說著,一個不注意,苦無從他手裡滑落,“當啷”兩聲掉在了走廊上。
斑皺了皺眉,目光從暗器鋒利的刀鋒轉移到他瑩白如玉的腳上,下意識的數落著:“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光著腳,萬一劃傷了自己怎麼辦……”
他說著,伸手去夠苦無。
正午的陽光愈發刺眼,斑看著苦無柄上的鐵環,眼前驀然一花,手指一下子落在了彆的地方。
他心裡一緊,不著痕跡的抬頭看了眼緋世,見他正將布疊上最後一疊,才暗暗放下心。
黑發青年撿起苦無,將它遞向緋世,嘴裡還不放心的叮囑著:“下次小心一些。”
體貼的柄部朝外的暗器沒有被主人接過去。
斑不解的抬頭看向緋世,卻猝不及防撞進一片幽深的碧色中,一下子愣住了。
緋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沒有去管苦無,而是直截了當的戳穿他:“你的視力已經開始下降了吧,斑。”
宛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斑漆黑的瞳孔一縮,登時怔在了原地。
緋世並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將斑手中的苦無拿走收好,抬起一條腿跪在他兩腿之間,一手撐在他身側,一手按住他的頭不讓他亂動,俯身湊近他,不由分說的扒住他的眼睛開始檢查。
“身體出了毛病卻瞞著醫生是很愚蠢的,你給我記住了。”
他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族長大人形容為“愚蠢”,然而被這樣“無禮”對待的族長大人卻明顯正在神遊天外,連他說的什麼都沒聽清。
斑的呼吸微微發緊,理智在緋世再度靠近的那一刻便飛到了九霄雲外。
距離一下子被拉近到令人無措的程度,呼吸交纏,噴灑在臉上的是緋世溫熱的吐息。
斑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被動的與緋世對視著,看著他完美到好像能發光的臉,突然就有一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太近了。
雖然緋世在認真的開著寫輪眼檢查他的眼睛,明顯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但斑還是感覺自己已經近距離的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下,肮臟的心思無所遁形。
他漆黑的眼珠逃避一般慌張的躲開緋世的眼睛,卻猝不及防瞥到了近在咫尺的唇。
他的目光猛地停滯下來。
原就不穩的呼吸一下下變得急促,斑的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又不受控製的回到數年前那個隻有他們兩人的黑夜,回到那個早已在記憶中模糊的吻,回到那一句【因為我和泉奈之間的一切,都是等價交換】。
很多負麵的情緒堆積起來,包括多年來在感情上的忍耐,屍橫遍野的戰場,族人們哭泣憎恨的臉,戰鬥中一次比一次模糊的視野,全都壓在自己肩膀上的一族的未來,回家時黑暗的屋子,無孔不入到快要把他逼瘋的聲音……
黑發青年眼中原本不可撼動的堅持像融化的堅冰一樣漸漸消逝,神智混沌起來,負麵的情緒叫囂著發泄,他感到口乾舌燥,全身的血液集中到大腦,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淡粉色的唇。
就在這時,緋世收回寫輪眼結束了檢查,感到不太樂觀的蹙眉,一邊放開他一邊開口:“你的情況有點難辦,我——!?”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微微睜大眼睛,眼中有訝異一閃而逝,被按住脖子拉下的身體失去平衡,與突然用力吻住他的青年跌作一團。
唇被磕破,血腥味蔓延開來,像是火種一般點燃了斑胸中鬱結的壓力,叫囂著釋放和宣泄。
精通心理學和醫學的青年從他的表情和呼吸頻率中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以手撐地想要直起身。
“斑,你怎麼——”
詢問的話語被再次不管不顧的封存在吻裡。
“緋世……緋世……緋世……”
宇智波斑緊緊的擁著他,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黑眸邊緣泛起危險的紅,桀驁上翹的眼尾卻不可思議的滲出水光。
他在掙紮,在痛苦,但也在渴望一個出路。
鼻間縈繞的是隻能在夢裡夢到的味道。
在那短短的幾秒間,宇智波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