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為什麼不能越線呢?
散發著罌粟香氣般蠱惑人心的想法在腦海裡轉瞬即逝,沒有過多停留,卻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臉嚴嚴實實的藏在麵具後,善於偽裝的天才少年久違的放開了自己,仗著麵具的遮掩,終於敢明目張膽的注視身邊的人,藍眸中透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目光溫潤如水。
他與他一起欣賞了作為冬日特色的冰雕,品嘗了最正宗的章魚小丸子,玩了祭典特有的套圈遊戲——當然,為了不欺負店家,隻是淺嘗輒止。
最後,他們偷偷登上古都的圍牆,等待祭典都會有的煙花的綻放。
冬日的高空有些寒冷,水門將自己贏下來的禮品一股腦堆給緋世,自己在一邊笑得眉眼彎彎,感覺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帶著狐狸麵具的青年靜默了一下,艱難的空出手,將麵具抬了起來,斜戴在頭上,微微呼出了一口氣,看著水門問道:“冷嗎?”
水門笑著搖搖頭,也將麵具抬起來,側身望向城牆下喧鬨的街道。
他望著結伴而行、歡聲笑語的人們,眉眼漸漸柔和起來,有感而發的說:“火之國的古都,要比木葉繁華的多啊。”
緋世往下看了一眼,平靜道:“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今天有很多外來遊客和商販。”
“這樣啊……”
水門若有所思的感歎著,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漸漸定了下來。
他突然說:“我想要一直守護這樣的生活。不隻是自己的,還包括村裡的大家的……我想把所有的這些都守護起來。”
緋世並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開口接道:“以火影的身份?”
水門有些緊張的攥緊了拳,轉首看向他,拘謹的點頭:“……嗯,以火影的身份。”
緋世看出了他臉上的忐忑。他歪頭平靜的注視著他,表情冷淡,卻自有一股鎮定和安撫的意味,讓鼓起勇氣說出夢想的水門慢慢放鬆下來。
在這之後,他聽到那個自己視若生命的人說:“你一定可以的。我一直都堅信著這一點。”
空氣寂靜下來,青年的聲音在冷風中消逝,但水門卻覺得他說的那句話還一直在他的耳邊回響,永遠不知疲倦的,響過千千萬萬遍。
他久久的與他對視著,感覺到眼眶漸漸濕潤,為了掩飾這種不爭氣的情緒,他扭轉回頭,望著一派祥和的都城輕輕道:“你看,這裡還是這麼和平繁華,沒有被第二次忍界大戰的戰火波及。”
“因為這裡遠離戰場,也沒有身份貴重的大名貴族。”緋世不以為意的說出原因,又犀利的點出重點:“而且歸根結底,戰爭隻是忍者與忍者之間的爭鬥罷了,平民永遠是受害者,不是參與者。”
“……”水門默默垂下眼簾,聲音越發輕了:“我的父母就是在戰爭中死掉的。雖然我沒有相關的記憶,但不知為什麼,這一點一直印刻在我的心裡。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一直在打仗,從我出生起就一直是這樣。”
緋世沉默了。
在他的記憶裡,世界是有過很長時間的和平的,那是在他最初生活的地方,以及木葉剛剛成立的時候。
水門沒有在意他的沉默,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繼續低聲說著。
“在被你找到之前,我一直是木葉撿來的孤兒。我喜歡木葉,她是我的故鄉,有著親切的人們和友善的朋友。我後來進入了忍者學校,以成為一名忍者而努力,雖然有很多人說忍者隻是武器,但我想,即使讓我當一把刀,隻要能守護村子,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微微的笑了一下,藍眸在黑暗中倒映著遠處的燈火,像黑夜中的星空一樣閃爍明亮。
“不過,我也想要看看,戰爭結束以後,真正和平的世界是怎樣的,忍者是否也可以不再做冷血的兵器;想要去試著改變,看忍者能不能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寒冷的高空中,少年的聲音清朗而堅定,仿佛時代的低語,如同星辰升起的微聲。
緋世偏頭望著少年帶著笑意的側臉,心中一片寧靜。
他們兩個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頭頂有流星墜落於遠方的山脈,長長的尾巴點亮了天際,身後是飄揚鼎沸的笑聲與閃爍不滅的燈火。
水門立在與那片喧鬨格格不入的遠處,心裡卻沒有感到絲毫孤獨,隻有近乎於幸福的寧靜。
他溫暖的笑著,用平靜的語調淡淡的說:“等到這個冬天過去,我也要上戰場了吧。”
緋世收回注視著他的視線,麵無表情的望向前方,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嗯。”
水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身抱住了他。
懷裡的東西掉在地上,緋世微微垂眸看著水門的發頂,伸手搭上了他單薄的脊背,語調平緩:“你不會有事的。”
水門埋首在他懷裡,良久才輕笑了一聲,輕如氣音般的說道:“我並不害怕死亡。”
——我隻是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他的聲音太小,出口的瞬間便被冷風吹散,沒有一絲傳遞到緋世耳朵裡。
他隻聽到他輕笑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後才聽到他說:“我當然不會有事,我還得見證緋世真正成為人的那一天呢。”
“……”緋世詭異的沉默了,莫名傳遞出一種“我很不自信”的意味。
默契接收到他心聲的水門輕笑一聲,鬆開手放開他,將眼睛彎成月牙。
“知道你離了我根本不行啦,所以我已經想出來一個很好的辦法了。緋世,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我幫老奶奶拿行李,你對我說那種行為沒有必要?”
緋世點頭:“記得。所以?”
水門並不接他的話,轉而提出疑問:“緋世,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嘗試過為彆人做什麼事?”
“當然。”緋世立刻給出了肯定回答。
水門笑了一下:“嗯……不是指那種回饋性、交易性的做事啦,是說你有沒有不求回報的去為彆人做過某件事。”
緋世臉上的肯定消失了,轉而變成了費解和深思。
水門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沒有吧?”
“……沒有。”
“嗯,我覺得也是呢。”
“……”緋世默了一下,眉頭蹙了起來:“我不認為那種行為具有意義。”
水門早有準備的雙手在胸前交叉,小臉嚴肅的本著:“【有用論】禁止!現在我說的算!聽好了,為了成為人的目標,你從現在開始必須每天幫助一個人,有一天空缺都不行!”
“……”
櫻發青年的表情陷入了可怕的空白。
好半晌之後,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有些艱難的問:“指代群體呢?”
“沒有那種東西!目標是出現在你麵前的所有有困難的人!”
“……毫無理由?”
“毫無理由!”
“……完全無償?”
“完全無償!”
斬釘截鐵的截斷櫻發青年所有的退路,水門看著對方臉上似乎已經浮現出“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哲學三連問的茫然樣子,終於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緋世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著懷疑:“你不會是在拿我開玩笑吧?”
水門連忙正色起來:“怎麼可能!”
緋世的眉頭皺了起來:“可是這樣做太麻煩了,而且沒有任何作用。”
“誰說沒有作用!”水門相當不滿的瞪著他,“彆的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但起碼當我看到被幫助的人露出笑容的時候,我會很高興!”
緋世微微睜大眼睛。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水門,碧眸中透出些微的怔愣,又漸漸轉變為迷惑和掙紮,權衡與比較。
但是最終,他注視著水門那雙毫無動搖、寫滿堅毅的眼睛,所有的猶豫都緩緩消失不見,化為一片似乎帶著無奈的平靜。
他以歎息一般的眼神望著少年,平生第一次作出了妥協。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判斷。我願意為了你去做。”
水門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生怕他反悔似的舉起右手伸出小指:“那緋世一定要說到做到!我們約定了!”
緋世側頭望著他,碧眸清幽如深色的翡翠,冰冷的側臉在遠方昏黃燈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一瞬間不可思議的染上了一抹柔和,可是等水門呆愕的再次看過去時,那點柔和又統統消隱於無跡,沒有任何存在過的跡象,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沒等他反應過來,緋世便伸出了手,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指。
“嗯,約定了。”
聲音清冷,聽在水門耳中,卻飽含令他眼眶一熱的認真與柔和。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胸中突然感覺到語言無法形容的撼動,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籠罩了他,讓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心臟劇烈跳動著,指尖因為過於緊張而神經質的輕顫,整個人都在不斷發熱發燙,心裡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囂——
說吧!現在就說!現在就告訴他!
他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猛地上前了一步,死死攥住緋世的胳膊,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聲音發抖的說:“緋世,你聽我說……我……我喜——!”
“嘭!”
無數耀眼的煙火在頭頂綻放,璀璨的轟鳴湮沒了少年不穩的聲響。
緋世調轉目光,看了眼滿天宏大而壯觀的絢麗光彩,又神色如常的收回視線,不解的注視著怔住的少年。
他沒有聽到。
水門這樣想著,心中突然感到巨大的失落。
對麵的人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詢問的呼喚了他的名字。
水門微微抿唇,緊緊閉眼將滿腔的不甘心憋回,不敢耽誤太久,很快便收斂起自己的情緒,重新抬起眼,朝緋世露出笑容,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緋世微微歪了歪頭,沒有糾結於這一點,重新抬頭望向天空。
上百朵煙花同時在黑夜中綻放,創造出畢生難忘、恢宏爛漫的盛大圖景。
專注望著天空的青年並不知道,此時此刻,以黑綢布一樣的天空為背景,他眉眼間的明媚堪稱前所未有,碧色眼眸中盛開的煙花比真正的煙花還要明亮,更襯得精致俊美的容貌如水彩畫一般美好鮮活。
金發少年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珍惜到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輕輕顫抖著,胸中翻騰的情感讓他的心臟不受控製的轟鳴跳動。
煙花放完了,緋世眨眨眼回過神,轉手望向旁邊低著頭的人,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的問道:“對了,今天是來給你過生日的。除了現在有的這些,你還想要什麼當生日禮物嗎?”
“……”水門的嘴唇動了動,像是一時間沒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什麼?”緋世沒有聽清,雙手撐膝湊近他,接著就聽到了聲調不穩的一聲問句:“……什麼都可以嗎?”
他沒有多想,直接點頭:“當然,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你——”
清冷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一瞬間,風聲靜止,呼吸交纏,鼻尖縈繞著少年的清甜。
冰冷的雙眸不可抑製的睜大,呆呆的望著近在咫尺的眉眼,瞳中閃過驚異與怔忡。
“……不用買。”
輕輕退開一步的少年呼吸不穩,被滋潤的粉唇吐出顫抖的詞句。
他慢慢摟住青年的脖子,紅著耳尖趴在他耳邊,輕聲說:“我隻要這個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個killer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小5 15瓶;叛逆的風 10瓶;墨染竹青 4瓶;一曦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