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涼爽的秋天,金黃色的樹葉遍布街頭,正如那句“滿城儘帶黃金甲”,到處都是奪目的光彩。
隻可惜,這樣的美景一夜之間消失殆儘,仿佛入睡前窗外還是金秋八月,第二天睜眼時,十月就主動已經打開了窗戶,讓人不禁產生一種時空混亂的錯覺。
十月份,正是霜降之日的那天,皇帝南巡的隊伍頂著初雪回到了京城。
為了迎接陛下歸來,寅時,皇後就已經率領宮女們等候在城樓上,期待遠方的歸人。
溫茹筠獨自站在凹凸不平的短牆邊,手交疊在腹前,姿態端莊,她雙目透過牆凹處眺望遠方的平原,心裡既含有期待,又有些擔憂。
今天本應該由她和皇姐一同在這裡等待陛下歸來,但昨天皇姐突然告病。
*
雲鸞撫上太陽穴,作出一副疲憊模樣,嘴裡歎著自己:“真是年紀大了,不過熬夜看一晚上奏折就有些挨不住。”
她倒也不是瞎說,原身今年才虛歲二十六,正是女子最豔光四射的年紀,但為江山社稷連年奔波勞累,一頭烏發中間早就夾了白,眼角也生出細微的皺紋,使得雲鸞說出這話毫無違和。
望著皇姐略顯蒼老的疲憊神色,溫茹筠心口又酸又漲。
這兩個月裡她和雲鸞相處的越來越好,幾乎像親姐妹一樣。可即使這樣,她在聽到薛郎消息後,心裡竟然也隻想到薛郎離家許久,如果能回來第一眼就看到她和皇姐兩人肯定很是歡喜,卻沒考慮到皇姐這幾個月代理朝政有多勞累。
溫茹筠立時感到羞愧難當,急忙關切地回道:“皇姐不用著急,我宮中有幾味補身子的珍稀藥材,等會讓人送來給你補補身子,至於陛下的事就由我全權負責吧,我會把皇姐的心意帶到陛下麵前,皇姐好好休息。”
雲鸞看透她的想法,提了下唇角。
其實她早就可以用靈力把原身外表的缺陷連同身體裡的暗病一起修複了,隻是沒有那麼做而已。
不過也好,至少不用為那個白眼狼皇弟起一大早了。
隻是想到皇帝此時恐怕正在路上和女主樂不思蜀,雲鸞眼裡笑意淡了,“好,你去吧。”
溫茹筠離開後,係統疑惑地出聲:【宿主你不跟過去看看嗎?那可是女主和反派第一次見麵的重要劇情。】
它還記得第一個世界劇情剛開始時宿主就幫助了反派,讓她擺脫對男主的感情。這次他們降臨世界更早,宿主卻沒有做任何事,反倒像是不打算插手反派對男主的感情一樣。
【宿主你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影響反派,斬斷她對男主的感情,那不是更容易完成任務嗎?】
雲鸞隻是回答它:沒用的,時代不同。
在這個社會,愛隻不過是溫茹筠身上的枷鎖之一。
“好了,我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
***
溫茹筠足足等了一上午,終於看到大隊人馬烏泱泱地出現在城牆外,領頭的那輛被六匹馬拉著的馬車正是天子所在。
是時候到樓下廣場上去準備迎接了。
溫茹筠轉過身要朝樓下走去,右腳突然一陣抽心的疼,身子失衡之時,幸好身邊的大宮女絳玉眼疾手快攙扶了一把。
絳玉很快收回手,退後一步,解圍似的道:“娘娘你彆著急,陛下肯定也在馬車裡急著見您了,就算娘娘最後到,陛下第一眼看的肯定也是娘娘。”
溫茹筠臉上覆蓋著厚重的妝容,順著她的台階下,輕聲嗬斥道:“陛下的心思哪是你能揣摩的?小心被外人聽見了罰你不守規矩。”
絳玉嘴上求饒:“奴婢知錯。”
溫茹筠禁不住抿嘴,兩頰露出淺淺的漩渦,“罷了,看在今天是陛下歸來大喜之日的份上,就饒你一回,下次可不許再犯。”
“謝娘娘!”
被絳玉打岔,溫茹筠頓時輕鬆許多。
在外人麵前,她總要時刻保持皇後應有的賢淑端莊形象。即使她不喜歡這些死板的規矩也不得不遵守,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不給皇室和家族蒙羞。
不過等見到薛郎,她就可以放鬆了,因為薛郎和她說過那樣的話。
“筠兒,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不用這麼拘束,就當我們不是帝後,隻是一對普通夫妻,就像民間一樣,我喚你夫人,你喚我夫君,可好?”
紅燭燈下,頭戴鳳冠的新娘嬌羞頷首:“夫君。”
待兩人交杯喝下合巹酒,薛旭挽著溫茹筠的手走向寢室。
床幔落下,兩道影子纏綿交錯。
情濃之時,薛旭憐惜地低頭,與溫茹筠十指相扣,
“今後我永遠是筠兒的薛郎,你永遠是薛郎的筠兒,我們注定要白頭偕老,所以不要在彼此麵前偽裝,不用帶著身份麵具生活,隻做真正的自己。
好嗎,筠兒?”
新娘神情一震,眸子裡很快湧現水光,“好。”
…
“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