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上了車,肖宸都垂著頭,沒再說一句話。
筵青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自從看見青年微紅的耳根,他呼吸一沉,眼神已經有些移不開了。
胸口的跳動似乎有些異樣。對一條冷血生物而言,這樣的經曆十分陌生。不過對筵青來說,又帶著某種奇妙的熟稔感。
從誕生的那刻起,每每看見青年,他心中都會有同樣的熱流湧過。仿佛血脈深處的呼喚,又或者比之更勝一籌……筵青不知怎麼形容這股感覺,隻能執著的追隨著青年,一刻也不遠離。
可惜,無論他怎麼表現,肖宸都像是沒察覺到似的,望過來的眼神依舊平靜。筵青曾經很嫉妒青年身邊的異獸,它們可以貼得這麼近,卻從沒被青年排斥——直到他發現,對肖宸而言,自己和那群異獸一樣。
沒有特彆之處,沒看做同等物種;僅僅是享受他同等程度的寵愛,如此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踏上巴士。巴士上吵吵嚷嚷的,有人在背書,更多的人則是在大聲聊天。
三台巴士組成車隊,規格最好的這輛開在隊首,還坐了一半的裁判。對於背後的吵嚷,裁判們充耳不聞,都異常默契的將視線移向窗外。
隻有龔世昌,在發現肖宸上車後,他熱情的起身,招呼肖大師坐到自己身邊。
肖宸瞥了一眼,龔世昌身邊隻有一個位置。他回過頭,望了眼默不作聲的筵青。
接收到肖宸的視線,男人微微仰起頭。借著窗外疏離的光線,他目光透著蒼翠,不經意竟帶了些深邃。
肖宸移開眼。婉拒龔世昌的提議,他帶著筵青坐到後方,示意對方坐進去:“暈車嗎,要不要坐裡麵?”
“我不會暈車。”筵青道。他刻意沒動,想讓肖宸先進去,坐在窄窄的角落。
想將他藏到座位深處,最好用自己的身子擋得嚴嚴實實。就像巨龍在專心守衛自己的寶物,隻有饞得不行了,才小心翼翼的瞥一瞥。
肖宸頷首,見筵青沒動,果然坐了進去。不過與先前不同的是,他看似正常,全程卻沒再和對麵人有眼神交流。
筵青垂下眼。他知道,在肖宸眼中,自己總算和白澤之流區分開了。
短期內看,這似乎是一件壞事,卻也是筵青求而不得的。
車在大樓麵前停下。這座廢棄的大廈本是蓋來當商業街的,東邊的鋪子都租出去了一半;可惜另一邊施工到一半時,卻由於事故頻發,不得不暫時停止施工。
這一擱置,不知不覺就是近半年。
破敗的樓梯垮了一小塊,腳手架隨意堆在樓側。綠網灰蒙蒙的架在西邊,覆滿濃厚的灰。
“這裡就是第三輪複賽的比試場所。”所有選手集結完畢,龔世昌轉身宣布規則:“東麵是已經成型的商業街,裡麵還有一些沒拆完的建築;西麵則還沒修完,到處都是漏洞;你們探索時要小心些,千萬彆掉下去了……”
“裁判長!”有人舉手示意:“請問鬨鬼的地方在哪兒呢,東邊還是西邊?”
肖宸一言不發,帶著筵青站到前麵。早知道龔家人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他心裡明白,這座大樓,恐怕根本沒個安生地……
“東邊和西邊都有。”果然。
毫不猶豫解答完畢,不顧下麵眾人的驚歎聲,龔世昌負手而立:“你們這次進去,有兩個要求。一,自然是布置陣法,發揮你們的能力;二,保護自己的安全。裡麵可沒裝攝像頭,要是碰到打不過的,還是早跑出來為妙,我們可來不及進去救你……”
眾人點頭答應,個個摩拳擦掌。眼見這群人沒把陰邪當回事,都準備好了,龔世昌也不再猶豫,大手一揮:“限時兩個小時,比賽開始!”
伴隨著一聲令下,眾人擁擠著奔向大樓。不帶半分踟躕,嘩啦啦的聲響中,幾乎每一個人都被人潮裹挾著往前。
應許昌也夾在人群中間,腳步匆忙,他遙遙回頭望了肖宸一眼,隨後才掩映進大樓的陰影中。
風卷過葉片。陽光逐漸熾熱,平坦的廢棄廣場上,終於隻剩裁判一行人。
衣角被獵獵的風聲卷起,他們站得仙風道骨,非常有耐心,直至最後一道腳步聲遠去……
見再沒一個選手,他們終於忍不住了:“鬥地主不?”
“無聊,年年都鬥地主?——我們還不如來打麻將!”
“何大師真是厲害,連麻將桌你都帶了?”
“怎麼可能帶得下!用手機打啊,蠢貨……”
一片熙熙攘攘中,幾名裁判圍坐在一起。肖宸站在不遠處,看得久久說不出話。
一旁,龔世昌慢悠悠的晃了過來:“肖大師不用在意,他們年年都是如此。倒是您,要不要也去休息會兒?”
邊說,他還邊沒閒著,解開背後的卷軸平鋪開來。霎時間,廢棄的大樓前,驟然閃過一陣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