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宸猶豫了一陣。他想把人推醒,伸出手後卻遲遲不願落下。
筵青睡得很熟。墨發披散在頰邊,柔和了堅毅的輪廓;透過絲絲縷縷的黑,露出的那片皮膚顯得很白,如簷邊飄然而至的落雪。
經常有人打趣,說筵青該去參加娛樂圈。肖宸一直對這句話一知半解,看到這一幕,才算有了些認同感。
那雙手在空中猶豫片刻,最終隻輕輕搭在人肩上:“筵青,醒醒。”
筵青沒動。窗外霧蒙蒙一片,陽光還沒來得及穿透雲層,以至於他的臉也掩映在一片黑暗中。由於姿勢原因,棉被沒能好好搭在肩上;雖然正值盛夏時節,在開了空調的室內,看起來也有些冷。
最終,那雙手沒能把人喚醒,卻把棉被重新蓋得嚴嚴實實。
肖宸也有些想不通自己下意識的動作,不過考慮到時日尚早,乾脆放筵青繼續休息。胸口被壓著,他也沒法入睡,隻是垂著眼望向胸前人。
筵青似乎在做夢。他睡得不太.安穩,一雙眉微微鎖起,手越摟越緊:“彆走……”
骨頭都被壓得發疼。有些無奈,肖宸摟住他肩膀小聲說:“我這不是沒走麼?”
摟得這麼緊,就算想跑,也沒辦法呀。
這陣聲音似乎給了筵青些許慰藉,他眉眼稍微鬆開,手卻沒有絲毫放鬆的趨勢,還死死抓著衣角。肖宸無法,隻得一遍又一遍的按摩著男人眉心,想把那雙緊皺的眉揉開。
以至於當筵青好不容易醒來,睜開眼睛一瞬間,就墜進一雙漆黑的眸子裡。
“早上好。”那雙眸子還帶了笑意。筵青有些愣神,呆愣的感受著眉間的觸感。見他終於擺脫夢魘,手的主人似乎放下心來。那手無比溫柔的收回,順便整理好他淩亂的發絲:“夢見什麼了?睡得這麼熟。”
“我……”晨光熹微。透過窗欞,朦朧的橙綻放在青年身後。筵青看得愣神,半晌才找回聲音:“夢到你去了很遠的地方……”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他有些傻眼,遲鈍的捏了捏手心。伴隨著緊實的觸感,肖宸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差不多也抱夠了?”
筵青如夢初醒,頓時一個激靈,從肖宸青年身上退開。直到這時,才發現肖宸身上似有紅痕,好像是被自己壓出來的……
筵青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眼神十分愧疚。肖宸若無所覺,還背對著他換衣服。
早上的風波後,那場夢帶來的壓迫感,似乎散去不少。心中重新輕鬆起來,肖宸卻無法忽視昨晚的夢境,自顧自沉思。
夢裡的自己,似乎並不是一個人。除了筵青似有若無的“彆走”,身後似乎還有一大群夥伴……
帶著溫暖的氣息,就像是蓬鬆的毛皮那樣,充滿被太陽曬過後的味道。隻是不知道它們是誰……
如果當時回頭就好了。
光憑氣息,無法還原昨晚的場景,肖宸有些苦惱的皺起眉。正猶豫間,一雙手突然搭在腰腹上,還輕輕按了按。
“唔?!”驟然發出悶哼,酸軟而陌生的觸感後,青年臉頰發熱,有些慌亂的回頭望了一眼。筵青就站在身後,臉上依舊緊繃,滿是他看不懂的執意。
見肖宸回頭,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還在執著的給人按摩:“對不起。”
“這裡,被我壓紅了。”嗓音略帶歉意。指尖按壓的地方,酸軟慢慢散去,肌肉重新放鬆起來。
肖宸卻有些無心享受。臉頰發熱間,他聲音都變得小起來:“可以了,已經不痛了。”
筵青動作一頓,手卻沒收回去。見他還想繼續往下按,肖宸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真的可以了!”
聲音難得急切。筵青眼睫微動,像是不明白青年為什麼這麼大聲,終於疑惑的收回手。
肖宸這才鬆了口氣。平複慌亂的心跳,他眼神移開,往房間外望去。
這麼一耽擱,窗外已是大亮。是時候出發,前往廣場的路上,筵青還執著地貼在青年身邊,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肖宸不明所以,總覺得小蛇比往常更黏人:“你……能不貼這麼近嗎?”
放在往常,隻是被異獸親近,肖宸肯定不會說出這種話。可今早起床起,也許是與男人過近的距離打破了某種界限,他心中總是無法平靜。
筵青垂下眼。絲毫不顧青年偶爾飄來的目光,抓住機會就要撫平被自己壓紅的地方,他看起來竟有些可憐:“我怕你走了。”
肖宸:“……”
那隻是個夢——無語間摻雜著無奈,即使肖宸再清醒,也無法輕易指責這樣的小蛇。
張了張嘴,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微微歎了口氣,默許了筵青的親近。
隻可惜了耳根,一整個早上都是紅的。筵青倒沒察覺到身旁人兵荒馬亂的體溫——饒有興趣的盯著那雙染紅的耳朵,筵青眼神微動,似乎想貼近些,輕輕用牙齒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