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顧先生,你彆激動,”警察忙道,“喝口水,喝口水。”

顧舟拿起傅沉給倒的溫水喝了兩口,可能因為一口氣說了太多話,他又有點咳嗽,他語氣重新平複下來:“抱歉,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隻是有點生氣。”

頓了頓,又道:“21號那天晚上,我已經明確跟任軒提出分手,雖然沒有錄音,但門口的監控還在,當時他非常生氣地摔門而去,拎著行李箱走的,監控錄像應該可以佐證我的說法。”

“他走後,我給所有邀請到的同事、朋友群發消息,告訴他們婚禮取消,還跟我的好朋友程然通了一通電話,他應該是最早知道我跟任軒分手並聯係我的,這些你們都可以查。”

他光顧著跟警察說話,沒留意到旁邊傅沉的表情有些微變化,而究其原因,似乎是因為那句“新的男朋友”。

“感謝您的配合,我們會一一取證。”警察往筆錄本上記錄完畢,“那我們就問到這裡,案件有任何進展,我們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顧舟點點頭,起身想送他們,卻被傅沉按住,後者道:“我送就行——兩位,辛苦了。”

傅沉一直送他們離開小區,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眼熟的保溫桶。

顧舟還在咳嗽,隻好再喝口水:“又讓你家裡的阿姨做好飯送到你公司?”

“這次是讓助理直接從家裡取了送來的,”傅沉把保溫桶放到茶幾上,“你好像很喜歡在這裡吃飯,明明有餐桌,為什麼不用?”

顧舟愣了一下,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喜歡在茶幾上吃飯:“啊……是任軒他喜歡吃飯的時候看電視,餐桌那邊太偏了不好看,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一聽這個,傅沉登時皺起眉頭,剛放下的保溫桶又提起來,直接往餐桌那邊走:“過來吃。”

顧舟抿唇。

他現在才發覺,原來任軒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這麼多的痕跡,早已滲透進他生活中的方方麵麵,想要徹底擺脫,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起身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坐下,見傅沉遞來藥片和水:“先把藥吃了。”

顧舟順口問:“什麼藥?”

“消炎的,”傅沉聽著他依然發啞的嗓音,伸手去摸他額頭,“嗓子還疼?沒再發燒吧?”

“已經好多了,沒再燒,”顧舟無奈,把藥片就水吞服,“我沒那麼脆弱吧?”

傅沉沒答,隻看了他一眼,眼神裡寫著“你自己體會”。

顧舟彆開視線,趕緊打開保溫桶——這次的菜色比上次還要素,連魚片都沒有了,他不禁有些失望:“我想吃肉。”

“晚上再吃肉,”傅沉遞給他筷子,“湊合一頓吧,嗓子都這樣了,吃點清淡的。”

顧舟本來也隻是嘴上說說,他並不挑食,何況以傅家廚師的手藝,即便隻有素菜,也色香味俱全。

吃了頓飯,他覺得自己終於緩過來了,好像昨晚發生的事隻是一場噩夢。

傅沉又說:“一會兒我幫你把家裡好好收拾一下,我約了師傅來給你修門,下午可能會有點吵,要是睡覺的話,就去樓上吧。”

顧舟心說他才剛起床,難道下午還要接著睡嗎,在傅總眼裡他這麼能睡的?

就算他想睡,脖子後麵的傷也非常影響他的睡眠,不能平躺實在是太難受了,翻個身都怕壓到傷口。

都怪姓任的,原本隻是洗個紋身,現在被他這麼一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痊愈。

他筷尖頓了頓,點點頭。

傅沉的視線落向他頸間,那些青青紫紫的瘀傷格外駭人,他忍不住問:“脖子還疼嗎?”

“不碰就不疼,”顧舟衝他一笑,“我沒事的。”

“等吃完飯,我再給你上一次藥。”

顧舟沒法拒絕他的好意,畢竟傷在脖子上,他自己上藥並不方便。

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他居然已經麻煩了傅沉這麼多事。

他心裡正感動著,且有些愧疚,就聽傅沉問:“顧先生剛剛稱呼我為……新的男朋友,算是承認我們的關係了嗎?”

顧舟正在低頭喝湯,冷不防被他問了這麼一句,整個人直接頓住,差點嗆到,他滿臉錯愕地抬起頭來:“什……什麼?”

他連忙抽了餐巾紙捂住嘴,咳嗽兩聲,回想起自己剛才跟警察說過的話,表情變得有點怪異:“我隻是……隨口一說,不然的話,如果我們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傅總在我家裡留宿,不會讓警察覺得奇怪嗎?”

“嗯,你說的有道理,”傅沉把他伸筷最多的那道菜往他跟前推了推,“那麼按照顧先生的意思,我現在應該偽裝成你的男朋友,是嗎?”

顧舟眨了眨眼,覺得麵前這男人又在給他下套了,還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他明明看出來了,卻不能不往裡跳。

這不是陰謀,是陽謀。

他隻好道:“……是,至少在警方結案之前,是這樣沒錯。”

“我很榮幸,”傅沉說,“不過,我也有一點小小的請求——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男朋友’這個身份不隻是為了應付警方查案,顧先生不妨考慮一下,把它變成真的,我不介意假戲真做。”

顧舟和他對視,那雙黑眸十分真摯,看起來,這位傅總比他想象的還要直白且迫切。

因為親眼目睹他差點被任軒侵犯嗎?

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雖然沒有體會過親眼看到喜歡的人被傷害,卻體會過被喜歡的人背叛,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可以感同身受。

於是他下意識開口回應:“我會考慮的。”

他想了想又問:“對了,傅總以前是見過任軒嗎?”

傅沉一頓,飛快地反應過來什麼,迅速在腦中做出了應對方案:“其實……在你告訴我他的名字以後,我就動用了一點私人手段,稍微調查了他一番,算是我的私心吧,我很想知道,能讓曾經的你這麼深愛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怪不得你能一眼就認出他來,”顧舟的疑問得到了解答,“我還以為,你們以前見過。”

傅沉垂眼:“沒有,隻是看過他的照片。”

果然。

他當時還是太衝動了,但他那時已經克製不住自己,積壓已久的情緒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爆發,他根本無法讓自己不喊出那聲“任軒”,也無法忍住不去揍他。

“那傅總得出結論了嗎?”顧舟又問,“你覺得,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傅沉抬起頭。

他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道:“我覺得,他配不上你。”

他還想把話說得更絕一點,姓任的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人渣中的人渣,他不光不配成為顧舟的愛人、男友,甚至不配和他站在一起,不配走在他身邊,不配用他的臟手觸碰他,人渣每一個接觸過顧舟的部位,他都恨不得直接把它們切下來,擺在人渣麵前,讓他永遠記住,不是什麼渣滓都配和顧舟在一起的。

但他不能說,他不能嚇到顧舟,他還要保持良好的涵養,他和那個“得不到就毀掉”的垃圾不是一路人,於是他委婉道:“我查了他的履曆,出身一般,學曆一般,工作一般,乍看上去找不到什麼亮點,唯一比常人出眾的,可能是那張臉。”

顧舟笑了:“我看上他,就是因為那張臉。”

“原來顧先生喜歡那種類型的?”傅沉顯得有些意外,“那看起來,我不會成為讓你一眼就心動的人選。”

“不過現在已經不喜歡了,”顧舟給自己續了一勺湯,“人總是會因一個人而愛上一類人,也會因一個人討厭一類人,跟他談了這麼長時間,看也看夠了,也膩了,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喜歡這樣的類型。”

傅沉:“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有機會?”

顧舟挑了挑眉:“其實我想問,傅總究竟為什麼會喜歡我?我的條件對於你來說,也不過是平平無奇而已。”

“如果我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類型呢?”

他表情太認真,說得顧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過於直白的誇讚和示愛難免讓他臉紅,他捂嘴咳了兩聲:“好了傅總,快點吃飯吧。”

兩人分完了所有的飯菜和湯,傅沉主動去廚房洗碗,顧舟攔不住他,隻好稍事休息,他走到穿衣鏡前,看了看脖子上的傷。

這麼一看確實挺嚇人,他皮膚本來就白,現在全是層層疊疊的手指印子,靠近咽喉的地方最為明顯,青紫的一大片。

他皺了皺眉,已經記不得上輩子被任軒掐是不是也留下了這樣的傷,他隻記得那種窒息的感覺,像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還好,這一次有人救他。

他再次在內心感謝傅沉,下意識向廚房看去,他記得一開始任軒和他談戀愛的時候,還會主動幫他洗碗,到了後來,就算他要求對方洗碗,任軒也不會去,甚至會跟他發脾氣。

他盯著傅沉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看向旁邊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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