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顧舟一臉迷茫地看著對方,覺得自己跟不上傅總的腦回路了。

什麼叫……跳過戀愛,直接結婚?

他說不談戀愛,是這個意思嗎!

他一時間有些搞不懂,到底是自己沒有表達清楚,還是傅沉故意聽不明白,隻好道:“呃,不,我是說……”

“反正你本來也是打算結婚的,”傅沉不給他進一步解釋的機會,“我自認為,我比任軒更適合成為你的愛人。”

“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我們先分手,”傅沉的聲音已經完全平靜了,“我考慮過了,我不同意,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你現在要動手術,我更沒辦法在這種時候棄你於不顧,這是不負責任。”

他這一番義正辭嚴,顧舟莫名開始動搖,但還是小聲掙紮:“你好像不需要對我負責任……”

“即便隻是扮演男友,也該儘到應儘的義務,”傅沉道,“既然你想跟我分手的原因並不是不喜歡我,那麼你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顧舟一陣恍惚,覺得自己快要被說服了。

傅沉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說出來的話非常莫名其妙,可偏偏的,卻又能自成邏輯,讓人覺得好像是哪裡不對,又好像沒有哪裡不對。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走廊裡十分安靜,安靜到他的大腦似乎也因此而放空,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合理而理智的決定。

直到有護士從身邊經過,他才如夢方醒,覺得他們兩個這麼在走廊裡僵持也太尷尬了,於是他低下頭:“先回家吧。”

“好。”

顧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分手提議會以這樣的方式失敗,回家的路上,他坐在傅沉車裡,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都非常魔幻。

他耳邊還回響著傅沉說過的話——結婚?

和一個認識了剛剛半個月的相親對象?

雖然這半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他們也算同生死共患難過了,但說到底,他對傅沉更多的是感激、欣賞,而非喜歡。

當然,也談不上不喜歡。

和任軒分手之後,他對戀愛這種事就不太敏感了,愛情似乎變得可有可無,如果不是程然堅持,他根本就不會和傅沉相親。

現在,他不光要和這位相親對象假扮情侶,甚至直接發展到了結婚?

他記得曾經有這樣一個問題,“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你會選擇和誰在一起”,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即便這個人一開始並不愛他,但他依然認為,天長日久,自己能夠打動對方。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

原來一廂情願的付出,真的不一定會得到回報。

他已經死過一次,已經不再是那個年輕天真的顧舟,這一次他要好好思考一下,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莽撞。

“顧先生,”許是看他太長時間地陷入思考,傅沉忍不住開了口,“我知道我的提議有些唐突,其實我並沒想讓你今天就給出我答複,你可以慢慢想,先去把手術做了,等你身體康複以後,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你早說啊,”顧舟忽然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明天就要跟我扯證,這麼重要的話能不能提前說?”

傅沉用餘光看他,唇角似乎翹起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弧度:“我是故意的。”

顧舟:“……”

這話聽著好耳熟。

這個傅沉,在這趁機報複他呢。

真記仇啊。

他一時有些啼笑皆非,心情卻也因此而輕鬆了一些,聽到傅沉又說:“顧先生可以晚點給我答複,但我希望在這期間,我們可以繼續維持之前的關係,好嗎?”

這一次顧舟沒有拒絕,他知道就算自己拒絕,也一定會被對方以各種理由說服,最後發展到答應,所以乾脆省去這些步驟,想了想說:“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

“你說。”

“我們以前真的不認識嗎?”顧舟問,“我覺得就算你對我一見鐘情,也不該發展到直接結婚吧?何況傅總這樣的身份,見過無數人,經曆過無數事,真的有可能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見鐘情嗎?”

話一出口,他就感覺車子減了速,傅沉下意識地踩了刹車。

顧舟本能地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詫異地看了一眼傅沉,感覺對方正在“傅氏淡定”和“傅氏激動”之間切換,以至於表情有些微妙。

……不是吧。

他隨口一問,難道真戳中了事情的核心?

程然的第六感這麼準的嗎?不愧是看過一千本霸總的婚介所老板?

傅沉迅速回神,他瞥了一眼後視鏡,在後車按響喇叭之前重新把車速提起,但他顯然還沒平靜下來,意味不明地滾動了一下喉結:“你……”

顧舟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嗯?”

他臉上的疑惑不解太過明顯,傅沉看到他的表情,還是咽下那句“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而道:“你很想知道?”

顧舟心說這貨還真的有事瞞他,本來他隻是隨口一問,現在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當然。”

車駛過最後一個路口,拐進了顧舟家所在的小區,傅沉一直沉默著,直到把車開進車庫:“等你順利做完手術,我就告訴你。”

顧舟:“……”

他就不該問。

顧舟切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好奇心害死貓”,同時覺得傅沉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可惡了,他要是直接說沒有,那自己也不會繼續追究,可他偏偏不說沒有,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好像是在他麵前放了一根胡蘿卜吊著,看得見卻吃不著。

那他要是在手術中意外大出血掛掉了,還就沒法知道這個秘密了唄?

傅總為了留住他可真是煞費苦心,這樣一來,他就是真在手術台上出事,也非得因這點念想強行活回來不可。

顧舟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他看了看傅沉,莫名覺得心中酸澀——這男人到底是有多怕他死,才能用這種方法試圖把他綁在世間?

他現在更加好奇傅沉究竟向他隱瞞什麼了,對方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覺得他很容易死,才會對讓他“活著”產生這麼大的執念。

他看向傅沉的同時,傅沉也偏過頭來看他,兩人的視線在這個瞬間對上,傅沉道:“還不下車?”

“哦,”顧舟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經在車庫裡了,“走吧。”

兩人回到家中,顧舟抓緊時間去洗了個澡,傅沉已經跟醫院約了後天手術,至少明天下午他就得去住院,現在不洗就來不及了。

洗完澡,他看時間還早,給程然打了個電話。

他去做病理檢查的事並沒有告訴程然,主要是最終結果沒出來,他不想讓對方替他提心吊膽,就瞞著他說體檢報告還沒出,並讓傅沉幫他隱瞞。

現在已經確診,就也沒什麼繼續隱瞞的必要了,他就這麼一個好哥們,怎麼都得知會他一聲。

“喂?”電話很快被接起,程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天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顧舟逗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嘔嘔嘔,”程然表示嫌棄,“你少勾引我,我可是直的,不會為你的美色所動。再說了,你說想我,不怕傅總生氣啊?”

顧舟扭頭看了一眼就在旁邊的傅沉,發現他沒在看自己,耳朵卻支棱著,忍不住挑眉:“他不會那麼小氣吧——你在乾什麼?”

“沒乾什麼,準備下班了,”程然歎氣,“今天也是一對都沒撮合成的一天。”

顧舟其實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把“成為紅娘”當成畢生的事業和追求,不過他對發小的愛好表示尊重,言歸正傳道:“對了,我打電話給你,其實是想跟你說,我生病了。”

“生病了?”程然的語氣沒什麼變化,似乎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唉,我說舟啊,你這生病的頻率,比女生來姨媽的頻率還高——這次又是什麼病,發燒還是胃疼?”

“都不是,”顧舟想了想,“挺多人都會得的病吧。”

“流感?”程然再度歎氣,“都跟你說了,這已經立冬了天氣涼,讓你注意保暖,你怎麼還是中招了?年年流感高發季都少不了你。”

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不對啊,我聽你聲音也不像感冒了的,還有力氣跟我這開玩笑,我看你病得不嚴重。”

“確實不太嚴重,”顧舟說,“也不是流感。”

“那到底是什麼毛病?”

顧舟笑:“肺癌。”

程然:“……”

說完這話,顧舟立刻把手機拉遠,離開自己的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電話那邊就傳來一聲大叫,緊接著是程然受驚的聲音:“顧舟,你耍我呢!”

顧舟聽著發小的吼聲,直接把手機扔給了傅沉。

“喂?喂?你說話啊!”程然有些生氣,“跟我開這種玩笑,我現在過去收拾你你信不信?”

傅沉被迫接過手機,無奈道:“喂,是我。”

“……傅總,”程然一聽是他,瞬間冷靜下來了,“原來你們在一塊兒,哎不是,你男朋友拿這種事開玩笑,你能不能管管了?”

“沒開玩笑,”傅沉隻好說,“是真的。”

“……”

這回,電話那邊陷入了長達一分鐘的沉默,隨後才傳來一聲克製不住的“操”。

程然瞬間結巴了,說話開始語無倫次:“那那那……怎麼回事啊這?不是,你們……到底咋樣了?嚴重不嚴重?現在怎麼辦,醫生說什麼?”

“還好,體檢時候發現的,是早期,”傅沉看了一眼顧舟,見他沒什麼反應,繼續道,“醫生說做手術就行,已經約了後天做,明天可能就得去住院了,所以通知你一聲。”

“哦……早期……”程然低聲重複,像是鬆了口氣,“那,做手術你陪他?用不用我過去?”

“我陪他,”傅沉說,“你願意過來的話也行。”

“那行,具體什麼時間手術你告訴我一下,”程然說著,壓低了聲音,“顧舟他……沒什麼事吧?情緒還穩定吧?”

傅沉:“這不是還能跟你開玩笑嗎。”

程然:“嗐,你還不知道他嗎,就知道逞強,一生病就自己亂吃藥,能吃退燒藥絕不去醫院,不管出什麼事永遠故作鎮定,你可不能被他的表象給迷惑了啊,傅總。”

顧舟一直在旁邊聽著,聽到這,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搶回了手機:“程然,你不透我的底就渾身難受是吧?”

“你在啊,”程然聽到他的聲音,打了個哈哈,“那我說的都是實話,也沒撒謊不是?”

“對了,我還有個事告訴你,”顧舟的語氣透出幾分故意的意味,“傅沉向我求婚了。”

電話那邊又一次陷入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程然再次大叫起來:“你倆合起夥來耍我是不是?!”

他出離憤怒了:“能不能不鬨了,到底哪個真哪個假?你再耍我我真生氣了。”

“都是真的啊,”顧舟道,“不信你問傅總。”

他說著,直接把手機懟在了傅沉耳邊,傅沉無奈,隻好配合:“是真的。”

“……哦,老天爺啊,”程然開始懷疑人生,“你倆才認識多久,已經快進到結婚這一步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進度才這麼突飛猛進的?”

顧舟還沒接話,對方卻又自言自語道:“算了,沒什麼好驚訝的,畢竟我還見過認識72小時就閃婚的呢——雖然72天以後又閃離了。”

顧舟挑眉,心說程然不愧是開婚介所的,接受能力就是強,不光在三言兩語間就接受了傅沉向他求婚,甚至還能舉一反三,結合時事。

“不過,”程然又問,“你不應該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是這種時候嗎?”

“這你要問傅總,”顧舟果斷把球踢給了傅沉,“我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跟我求婚——”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程然打斷:“算了,有錢人的情¨趣我不懂,我就想問,你答應了沒?”

發小的不配合讓顧舟一撇嘴,轉頭看向在旁邊裝空氣的傅沉,這貨明明就在聽,卻偏要裝作沒在聽。

於是他故意說給傅沉聽:“還沒。”

程然:“為啥不答應?”

顧舟:“當然不能讓某人這麼快得逞。”

至少在知道那個秘密之前。

程然“哦”一聲,對他的回答不為所動:“不過你的‘這麼快’,也就是一個月和兩個月的區彆吧,沒差,都叫閃婚哈,那我先在這祝你手術順利,新婚愉快。”

顧舟:“……”

損友,絕對是損友。

他一怒之下把電話掛了,看到傅沉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有些懷疑程然到底是誰發小,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傅沉感覺到他不善的目光,立刻轉移話題,一本正經道:“今晚你早點睡,明天下午我帶你去辦住院手續。”

顧舟沒有異議,於是倆人早早吃了晚飯,晚上不到十點,已經準備休息了。

他在洗手間刷牙,看著鏡中自己的臉。

這些天他一直在堅持上藥,頸間的淤青已經淡化了不少,不過要完全痊愈恐怕還得再過段時間。

因為洗澡,他頸後結的痂大部分都脫落了,露出粉嫩的新肉來,之前看著就嚇人的血蝴蝶終於飛走,他伸手摸了摸,感覺皮膚平坦了很多。

顧舟叼著牙刷,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忽然撩起衣服,伸手在胸前比劃。

正巧這時候傅沉進來,要去拿他洗澡時扔在臟衣簍裡的衣服,看到他撩起衣服的樣子,不禁皺眉:“這是在乾什麼?不怕著涼?”

“我在想,動手術的話,要從哪裡開刀?”顧舟吐掉嘴裡的泡沫,“不會要開胸吧?”

傅沉視線從他胸前一掃而過,先落在之前做穿刺的地方,那裡的傷口已經愈合,隻剩下一個不太起眼的小點。

隨後又瞄了瞄他因為瘦弱而輪廓清晰的肋骨,以及看起來就很纖細的腰,最終在他胸前兩顆粉色上定格了一會兒,貌似紳士地移開了:“現在都是微創,你那腫瘤才不到兩厘米,肯定不需要開胸的,放心好了,等明天去了醫院,醫生會告訴你具體的手術方案。”

“那就好,”顧舟鬆了口氣,“要真開胸的話,我可不能保證我半年內能夠恢複。”

“彆緊張,”傅沉道,“我會陪著你的。”

他嗓音偏低沉,好像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顧舟從鏡子裡看他,覺得傅總這個身高配上這張臉,實在很有安全感,他儘量站直身體,還是跟對方差了一個額頭。

他看著傅沉,忍不住挑眉:“可我怎麼覺得,緊張的是你?”

傅沉從鏡子裡跟他對視,隨後一抿唇,拿著衣服走了。

顧舟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漱乾淨口,上床睡覺。

*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沉那句安慰起到了作用,他居然真的放鬆了很多,這天晚上他睡得還不錯,一宿基本沒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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