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幾秒鐘之後, 傳來傅沉裝傻的聲音:“房怎麼了?”
“你少給我裝,”顧舟板起臉道,“你是不是替我墊了四百萬?我勸你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傅沉歎氣, 像是有點無奈:“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 你怎麼現在才想起來找我興師問罪?”
顧舟目瞪呆, 心說這貨非但不承認錯誤,反質問起他來了:“那不是因為我現在才發現嗎?”
傅沉意味不明地“哦”一聲,語氣染上了一點笑意:“顧先生買房, 少付四百萬都沒察覺, 是不是有點太粗心大意了?”
顧舟頓覺窘迫,尷尬了一下才說:“那會正病,是程然幫我交的錢,他沒跟我說他隻交了八百,我也沒問。”
傅沉好像並不清楚當時的情況,瞬間收了笑意:“抱歉。”
“……你少轉移話題, ”顧舟終於回過味來了, “你說, 這房是不是也是你的套路?你早就設計好想讓我住在這,離你司近, 是不是?”
傅沉不置可否:“你都猜出來了, 沒必要問了吧。”
“你承認就好,”顧舟坐在沙發上,始收拾茶幾下麵的抽屜, 覺得拿手機礙,索性放在桌麵上打免提,“現在你老實告訴我, 這房原價究竟多少錢?”
傅沉:“一千二百萬。”
顧舟:“呸!”
“……我記錯了,好像是一千六百萬,”傅沉果斷改,“時間過去那麼久了,記不清也是正常的,你彆生氣。”
顧舟信他才有鬼,兩年算什麼時間久?他對手機道:“一千六的房,你讓人家一千二賣給我?”
“我本來是讓他八百賣給你的,就當賣我人情,”傅沉又說出了驚駭俗的話,“但是他不乾,說價格太低了,賺不錢,而且萬一傳出去的話會很難辦,那小區的房價在一千三兩千五百萬之間,說一千二差得不多,八百就太離譜。”
顧舟一扯嘴角,心說傅總還說自己不是黑心資本家,都吃其他資本家上去了:“原價一千六的房你讓人折半賣,人家能同意才怪。”
“怎麼,我的麵難道不值八百萬嗎?”傅沉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他不同意,說最低隻能壓一千二,那我隻好自己替你墊四百——既然我的麵隻值四百萬,那我的合作項目也隻能折半了,我本來打算在他一新建的長租樓盤租下兩棟樓,給我的員工當員工宿舍,因為他少饒我四百萬,我隻能少租一棟樓了。”
顧舟被他這“壕”言壯語給驚了:“你……你有多少員工,要租這麼多?”
傅沉:“總部大概幾百人吧,六十八十平米的房,一兩人一間,那棟樓總共也就能住不兩百戶,現在還有富裕,但如果司再招人,可能就不夠用了。”
顧舟再度震驚——現在很多司都不給員工提供住宿,有些提供的也是硬人往裡塞,四十平的寓能塞七八人,傅沉這……這員工宿舍完全相當於自己在外麵租房了。
他忍不住又問:“那房租多少?”
傅沉:“司給補貼部分,需要交的肯比自己租房便宜點,一千一千五吧,水電自費,就是那地方離司有點遠,通勤坐地鐵往返可能要一小時,沒辦法,這邊實在買不合適的地方。”
顧舟算了算那大概是在什麼區域……這何止便宜一點,這價格是在做慈善嗎?
他咽了唾沫:“那……你司還缺人不?”
傅沉笑了:“怎麼,有家裡的彆墅不住,想住員工宿舍?原來顧先生是這種愛好,喜歡小的地方?”
傅沉一調侃他就管他叫“顧先生”,顧舟翹起嘴角:“是啊,你家太大,你不在的時候,連人影都看不,空虛寂寞。”
“所以你是想我了?”傅沉語氣中都帶了笑音,“這兩天我不在家,沒好好陪你,發現還是我在的時候比較有趣?”
顧舟:“你不在的話,隻有狗陪我,我覺得狗和人還是不一樣的,你說是吧?”
“我忙完這兩天,一多陪你,”傅沉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底是怎麼發現房的不對的?我能問問,我哪裡露餡了嗎?”
“因為我想這房賣了,中介來看房,給我報價的時候我發現價格不對。至於為什麼聯想你——除了你也沒彆人會乾這種吧?”
傅沉一愣:“你要賣房?”
顧舟有用的東西裝一袋裡,沒用的直接扔掉:“嗯,你不是說讓我換新環境嗎,我都搬你家來了,那這舊房留也沒用,不如早點賣了,省得天天惦記。”
“……我讓你換新環境,沒讓你賣房,”傅沉好像有點無奈,“你真想好了?你這房賣了,你名下可就沒有房產了。”
“沒有就沒有唄,不是還有錢嗎?”顧舟莫名其妙,“賣了這房,我手上又有三千萬,以後要是想買再買唄——不過也沒必要啊。”
傅沉不說話了。
“怎麼了?”顧舟沒懂他的意思,“你不想讓我賣房?”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騙你買下這套房?”
“不是離你司近嗎?我放在你能夠得的地方?”
“那隻是一方麵,”傅沉歎氣,“我是怕有朝一日你錢花光了,身體這麼差又從不了一般的工作,所以這房低價賣給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沒錢了,還能它賣掉換錢,這是我給你留的最後的退路。”
雖然上輩的顧舟根本沒有用這退路,就早早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