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修) 她必須在他們之間,……(1 / 2)

滄瀾道 墨書白 13837 字 4個月前

(上章結尾處重新潤色過, 重看閱讀體驗更好,不看也可以)

聽到這話,謝恒沒有立刻出聲, 他摩挲著手上千機,似是觀察著李歸玉的反應。

李歸玉似是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一笑,溫和道:“我來之前已經讓人去了東宮,我不見, 東宮和皇後便會有發作的機會, 監察司固然位高權重, 但我畢竟是皇子,司主大業未成,想必不會如此衝動?而且, ”李歸玉淡淡看了一眼洛婉清, 眼中帶了幾分厭惡, “短時間養出一位如此相似的女子, 司主怕是費了不少功夫,用她交換,司主想必早就做好了準備?”

謝恒撥弄著珠串沒有出聲,洛婉清一想,便明白了謝恒的意思。

她立刻上前,恭敬道:“屬下願與白離使交換。”

謝恒聞言微頓,回眸看她一眼。

旁邊青崖輕咳了一聲, 提醒了一句:“公子。”

謝恒沒有應聲, 他收回目光,抬眼看向李歸玉,思索著道:“殿下千辛萬苦抓了白離, 想必是有所籌謀,如今明知有詐,還隨她過來,應當不隻是想討要個人吧?”

“謝司主多慮了,”李歸玉輕笑,“謝司主讓這位姑娘誘我來此,難道不是覺得我會為她交出白離?”

謝恒搖頭,沒有出聲。

李歸玉微微皺眉,謝恒抬手,周邊人便架起弓弩,李歸玉掃了一眼,頗為不解:“謝司主什麼意思?”

“我若隻是換人,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到你府邸就好。”謝恒聲音淡淡,“誘你過來,不是用她換白離,是用你的命換。”

“謝司主,”李歸玉冷聲開口,“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謝恒點頭,情緒沒有半點波動:“我知。”

“謀殺皇子這是重罪。”李歸玉提醒。

“誰殺的呢?”謝恒抬眸,李歸玉一愣,聽謝恒一字一句問,“誰見到、誰證明、誰敢說,是我謝恒殺的?”

李歸玉皺眉,謝恒平靜開口:“今夜,張逸然大人親眼看見你送一位獵戶之女入山,他帶著人販子回到東都,由監察司司主親自接見,處理相關事宜。而你懷疑我為你設下圈套,派人去了東宮以作保險,在你身故之後,向東宮揭發檢舉我,你覺得,你那位奴仆的話,有多少分量?”

李歸玉不言,謝恒分析著:“於聖上、於他人眼中,你此舉疑點重重。你明知有詐,為何要來?你因何在一開始就懷疑我?東宮如何證明,你派去東宮的人沒有問題?而陛下又如何相信,這不是東宮買通你的人誣陷我,以遮掩他們殺害你之事?”

謝恒一句一句追問:“張逸然大人,乃朝中公認的直臣,他絕不可能為我作偽證,有張大人為我作證,那是誰作證你的說法,能讓陛下更為信任?誰親眼見到我殺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監察司殺你?”

這一通問下來,李歸玉臉色笑容終於淡了下來,他想了想,反應過來,輕笑出聲:“張逸然是你一早安排的?”

謝恒不置可否。

李歸玉歎了口氣,有些感慨:“為了一個手下做到這個程度,謝司主真是出乎我意料。”

“白離人呢?”

謝恒追問。

李歸玉沒有直接回答,隻道:“其實如此下去,我們不過是兩敗俱傷,不如我們進屋一敘,”李歸玉抬手指向旁邊亮著燈火的小屋,頗有誠意道,“詳談罷?”

謝恒抬眸看他,李歸玉隻問:“司主當真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到底想做什麼嗎?”

謝恒聞言,想了片刻,終於喚了一聲:“惜娘。”

洛婉清疑惑看向謝恒,就見謝恒提步,其他人都沒有動,朱雀踹她一下,小聲提醒:“跟上。”

洛婉清立刻跟上謝恒,三人一起進了屋子。

這房屋本來就是謝恒征用來埋伏李歸玉的,房間門裡布了茶水和棋盤,是謝恒方才等候時所用。

進了屋子,謝恒同李歸玉一起坐下,洛婉清收拾了棋盤,來到謝恒身前,提起茶壺,低頭給謝恒沏茶。

李歸玉掃了一眼,不著痕跡起身,從洛婉清手中取過茶壺,淡道:“我來吧。”

洛婉清一頓,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謝恒,謝恒倒也沒有出聲,李歸玉垂眸給謝恒斟茶,又翻了一個茶碗,給洛婉清也倒了一杯,隨後才給自己倒茶。

謝恒冷眼旁觀著一切,等李歸玉落座,他亦不開口,兩人靜默片刻,李歸玉笑了笑,溫和道:“其實我沒有和司主作對的意思,一直以來,我和司主目的都是一致,我早就知道白離我在府中,隻是考慮司主打算和我結盟,一直留著她。但既然司主不願意,那留一個監察司的人在我府邸也不合適,所以我這才動手,將白離揪了出來。”

“你不必同我解釋,”謝恒不鹹不淡,“說條件。”

“我要她。”李歸玉看向洛婉清,篤定開口。

“不行。”謝恒徑直拒絕。

“十日後,芳菲閣,我們換人。”李歸玉沒給他拒絕的空間門,“不然從今日起,每一日,我向監察司送一部分白離,十日,我必將白離大人,全部送回。”

聽到這話,洛婉清感覺周邊瞬間門冷了下來,她心中亦是一凜,十日,每日送“一部分”白離,李歸玉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你可以殺了我,”李歸玉看著謝恒,平靜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也無牽掛。你將我殺了,父皇就算拿不到證據,但也必定對你有所忌憚,我的說辭不夠證明你殺我,但你又覺得,你的說辭,就完美無缺嗎?我抓了白離,什麼都不需要說,我死了,你,就最大的嫌疑人。”

謝恒不動,他摩挲著千機珠串,看不出喜怒。

李歸玉繼續道:“我母後不省油的燈,世家對你多有怨言,日後你監察司內外交困,除非你有回天之力,不然,你要做的事絕無可能。我不惜命,”李歸玉輕笑,目光仿佛是淬了毒,“但我的人,一定拉白離陪葬。她一定比我死得更慘。”

聽到這話,謝恒垂眸,隻道:“你威脅我?”

李歸玉笑了笑,輕聲開口,似是懷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本來是謝家出身的女官,當年還入宮給我上過幾課。她本身前程無量,但為了你,跟著你去了監察司,從此刀尖舔血,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她夫妻恩愛,兒子也差不多有你大了,早幾年她就可以離開監察司安度晚年,但顧念著監察司缺人,還沒有一個能承襲白虎使位的女司使,才一直留著。她為你做牛做馬,最後還要為你慘死於他人手中,”李歸玉輕聲詢問,“謝司主不會愧疚嗎?”

“我自然是會愧疚的。”

謝恒抬手握住茶杯,輕抿了一口,隨後抬眸,似是思索什麼,看著李歸玉道:“今夜換人,就在這裡交換。”

“十日後,芳菲閣,”李歸玉冷靜咬定,“沒有商量。”

聽到這話,謝恒盯著李歸玉,他看了許久,突然輕笑出聲。

洛婉清很少看到謝恒笑,他這一笑倒是極為好看,像是清水漾開,清清淺淺,又帶著粼粼波光。

他抬起手,喚了一聲:“惜娘。”

洛婉清站在他身側,聞言疑惑彎腰,輕聲道:“公子?”

謝恒沒有回頭,他翻過手掌,用冰冷的手指拂過她的麵頰。

洛婉清一愣,隨後就聽謝恒清冷如泉的聲音平靜開口:“殿下剛回東都,怕是不了解我的脾氣。我創監察司以來,一直奉行以惡製惡,以殺止殺,多年前還有人曾經像你一樣招惹監察司,現下世家大多安靜,因為招惹過的,”他頓了頓,輕言慢語,語氣平淡,“都死了。”

李歸玉不說話,他目光落在謝恒手上。

謝恒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膚白如玉,他指尖應該有些涼,碰到洛婉清臉上時,女子似是忍不住微微一顫,隨後便見如薄紙一般的麵上染了幾分嫣紅。

李歸玉神色冷下來,謝恒撫摸著洛婉清脖頸,麵頰,摩挲到耳垂,仿佛玩弄什麼玉器,旖旎纏繞,平淡道:“我不在乎白離生死,她活著自然最好,她死了我為她報仇,我隻是不喜歡有人挑戰監察司,更不喜歡有人威脅我。”

說著,謝恒將洛婉清一把拉到懷中。

洛婉清被他按著坐在他身上,麵對著李歸玉,他的手曖昧環過她的腰,將她重重往後一攬,兩個人就貼在一起,仿佛是將她整個人包裹在身體中,宣告著某種特權。

洛婉清整個人僵著身子,勉力保持冷靜,垂眸不敢多看。

謝恒將臉輕輕放在洛婉清麵頰旁邊,氣息噴吐在她耳側,平靜看著李歸玉:“我想殿下也是,對麼?”

李歸玉眼中瞬間門爆出殺意,他死死盯著麵前神色平靜挑釁的青年。

他知道這是謝恒在試圖激怒他,是謝恒對於他用白離威脅他的還擊。

他用白離威脅他,他就用麵前這個贗品反過來威脅自己。

謝恒不允許這場談判失控,他要占據絕對主導,每一步他都安排了相應的棋子。

李歸玉讓自己的奴仆去東宮,自己將計就計,他就讓張逸然成為最關鍵的證人,黃雀在後。

他用白離威脅他,他就用這個贗品震懾他。

明明是贗品,根本不該影響什麼,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太像了。

她低眉,她垂眸,她隱約漏出那一份怯生生的模樣,像極了他和她相處的時光。

他知道這不是洛婉清,如果是洛婉清,她會恨他,她不在意他,她會用要殺他的眼神死死盯著他,但至少……

她眼裡全是他。

她不會被人這麼擁著,更不可能讓另一個男人肆意靠近她,親近她,然後還像當年在他麵前一樣,用那青澀又柔美的姿態,繼續著無聲的引誘。

這不是洛婉清,可太像了。

他不知道謝恒到底是哪裡找到的模子,廢了多大的力氣,雕刻出一個這麼近乎一模一樣的人。

聲音、神態、樣貌、身段……如果不是她動了手,他幾乎分辨不出來。

看見和他家小姐如此相似的人被另一個男人觸碰,哪怕知道是假的,他都有些控製不住,明知開口就失了先機,卻還是在謝恒用鼻尖蹭過洛婉清頭發,試圖再親近一步時,驟然開口:“你放開她。”

謝恒意料之中轉眸,李歸玉冷聲道:“你讓她出去,我同你說實話。”

謝恒不動,似是在等他的誠意,李歸玉深吸一口氣,隨後道:“十日後芳菲閣,風雨閣會設伏殺你。”

洛婉清一怔,隨即意識到,不對,李歸玉說的是假話。

她沒有收到風雨閣任何消息,風雨閣今夜設伏是真,雖然未必動手,但十日後?

這到底是李歸玉的假話,還是風雨閣沒同她商量?

洛婉清不敢露出疑惑,她垂眸看著謝恒環在她腰間門的手,聽李歸玉繼續道:“我欲以你為餌,設伏抓相思子。”

聞言,謝恒終於意動。

他想了想,放開禁錮住洛婉清的手,靠到椅背,伸手握住洛婉清的手,扶起洛婉清,不像是對下屬,像是對一個女郎,溫聲吩咐:“出去等吧。”

洛婉清扶著謝恒的手,從他身上起身,整個過程總覺得有些怪異,她從來沒一個異性靠得這麼近……

也不是,洛婉清不由得想起來,其實還有一個崔恒。

但崔恒和謝恒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或許是因為立場不同,她對謝恒有戒備,總會感覺謝恒帶著一種過於強烈的侵略感和壓迫性,他每一個動作都會讓她緊張,會時時刻刻讓她意識到這是一個男人,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性彆。

而崔恒,或許是從塑骨時開始打破的界限有些過於徹底,又或許是他太過溫和,愛開玩笑,除了他給她清毒那一晚,她很少能馬上意識到他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