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之後,兩人一起登記入營,然後領了衣服鞋襪、被褥等物,並依著營中提前分配好的營房正式入住。他們的營房是四人間,挨在一起的大通鋪。不知是巧合還是三皇子動用了什麼關係,他們先前組隊的四人正好分配到了一間營房。
成圓還是第一次住這樣的營房,十分好奇,忍不住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看起來很是新鮮。
“我住門口的位置。”三皇子率先開口。
“那我……”成圓正要選位置,祁燃卻搶先一步,選了靠裡的第二個位置。這樣一來,就隻剩下靠牆的位置,和祁燃與三皇子之間的位置了。
成圓自然不可能睡在祁燃裡頭,隻能選了三皇子旁邊的位置,江寒之則隻剩下了祁燃身邊那個靠牆
的鋪位。
四人各自鋪好了床,換了武訓營統一製式的武服。
這武服乃是絳紅色,其上壓了黑色的暗紋,穿上以後很貼身,將少年身形清晰地勾勒出來,看著還挺順眼。
江寒之皮膚本就白皙,被這衣服一襯,顯得越發搶眼。不過他身形略有些瘦削,看起來不像祁燃那般勁實,尤其兩人穿著一樣的武服,身形的差距瞬間暴露無疑。
“江洄,你比祁燃小了一個號啊。”成圓笑道。
江寒之聽了這話,瞬間黑了臉,連成圓都不想搭理了。
不多時,外頭響起了銅鑼聲,少年們紛紛出了營房,去演武場集合。
武訓營與尋常大營不同,是為了培養武官而設立的,所以有一定的門檻,每一屆招募的人數都不算太多。
這一批武訓營的少年,隻招了三百人左右,其中有七十六人和江寒之他們一樣,是從京城的考核中選拔出來的,剩下的則是周邊的州府推薦過來的。
江寒之目光在人群中一掃,發覺上一世武訓營的老熟人基本上都在,當即放心了不少。未來的日子,他會借機一個個接近他們,然後從中找出端倪。
“誰是江洄?”站在不遠處一名黑瘦男子開口道。
江寒之記得,此人是武訓營負責新兵訓練的校尉,姓常。
因為他素來嚴苛,少年們都很怕他,再加上他長得黑,所以眾人背後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黑無常。江寒之上一世與他關係處得還不錯,卻不知為何入營第一天,對方就會點自己的名。
“在!”江寒之朗聲道。
“你就是江洄?”常校尉語氣不善。
江寒之聽了他這問話,就知道今天自己八成要倒黴。這黑無常最喜歡給人下馬威,每次來了新人都要抓個典型立威,沒想到今天竟然抓了他。
“是!”江寒之不卑不亢。
“挺聰明啊,京城一百多號參加考核的人,隻有你帶人選了過河那條路。”
江寒之:……
竟然是因為這個?
“我這人喜歡把醜話說在頭裡,你們能進武訓營,多半是占了家裡的光,比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多走了一步。人家入營想某個官職,都得真刀真槍地拚,你們就因為出身好,在武訓營裡混上幾年,出去再不濟也比普通士兵高了一級。”
江寒之上一世早已聽過了這番話,是以內心毫無波動。
這話說得是不假,可實際上經曆過的人就會知道,所謂的捷徑其實並不容易。就像江寒之,他爹是京西大營的主帥,他若是去京西大營任職,多半能一帆風順,就像黑無常說得這般。
可偏偏他們父子都不是愛走捷徑的人,所以無論是江溯還是江洄,從武訓營離開之後,都選擇了完全陌生的大營,從最底層做起。如此,江父的光環非但幫不到他們,反倒會給他們帶來很多異樣的眼光。
就如同現在這般,江寒之一點好處沒落著,還得因為他爹官兒大,被拎出來當那隻給猴看的雞。
“考核時你少走了一個時辰的路,算你二十裡吧,演武場一圈是兩裡地,走十圈。”黑無常說著瞥了江洄一眼,問他:“一個人走,還是帶著你的三個小夥伴一起?”
“我自己走。”江寒之道。
“那就一起吧。”黑無常擺了擺手,把祁燃、成圓和三皇子都拎了出去,讓他們陪著江寒之走路去了。
江寒之和祁燃都很自覺,看起來毫無怨言。成圓和三皇子則有些憤怒,尤其是三皇子,若不是被江寒之拉著,估計要找黑無常理論去了。
“憑什麼罰咱們?”三皇子不忿。
“就是啊,咱們明明是最快的。”成圓附和。
“新兵入營都會經曆這一遭,放心吧,那些看熱鬨的肯定比咱們更慘。”江寒之安慰道。
“你倆要是不想走直接躺那兒,他們會親自派馬車把你門送回家。”祁燃挖苦道。
三皇子聞言瞪了他一眼,朝江寒之道:“你能不能管管你這個娃娃親?”
“他說得也沒錯,你倆要是打算躺,趁早,彆受了一茬罪再去,不值當。”
三皇子和成圓當即閉了嘴,沒再抱怨。
四人一起繞著演武場走了十圈,等他們終於完成時,已經到了下午。
祁燃倒還好,江寒之幾乎是瘸著回去的。
二十裡地他也不是沒走過,考核那日走得更遠。
問題在於他這鞋子不合腳……
“坐下彆動,我看看。”
祁燃早就發現了異樣,回到營房以後便脫了江寒之的鞋襪。
果然,少年腳掌已經磨出了泡,腳腕後頭甚至磨破了,襪子都沾了血。!